第263章 連想念都是有罪

    住新家的第一晚，薑喜晨不太習慣，拿著手機翻來覆去玩到十二點多才有困意。

    好不容易閉上眼，睡得昏昏沉沉時，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薑喜晨半夢半醒，都沒看是誰就接聽了電話。

    迷迷糊糊問了聲：“誰啊？”

    對麵卻沒給回答，隻有靜靜的呼吸聲，薑喜晨閉著眼睛等了一陣兒，睡意席卷而來，又重新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想起了這件事，又拿起手機看了下通訊列表。

    深夜的時候果然有過一通電話記錄，約莫十幾分鍾，是一個未知號碼。

    薑喜晨隻當對方是打錯了，並沒當回事。

    俞氏。

    俞厭舟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著外麵的車水馬龍。

    單單一個背影，讓人無從判斷他的緒。

    俞父直接推門走進來，臉上帶著和藹慈善的笑容，手中拿著好幾份合同。

    “怪不得會議吵那樣都不見你人影，還是你聰明，一個人躲在屋子裏找清閑。”

    俞厭舟依舊保持著他進門前的那個姿勢，麵無表地俯瞰著樓外的一切，雙眼十分淡漠，周縈繞一層與世隔絕的冷清與孤寂。

    俞父被忽視了也不惱，依舊笑瞇瞇，抱著一堆文件走到他邊。

    “好好好，你盡可以清閑，不過這些合同，得需要你先簽個字。”

    老俞總貌似真心地稱讚道：“還是你有本事，才接管俞氏多久，我一手打下的江山，下麵人就隻認你的名字。”

    一直沒什麽反應的俞厭舟，這才終於回過頭，麵無表地注視向他自己的父親。

    “既然是你的江山，你想拿回去就拿回去好了，昨晚我已經遞了辭呈，俞家的一切都給你們，除了玉行和茶園，其他的我一分錢都不會帶走。”

    俞父頓了頓，臉上掠過一抹驚異：

    “你這孩子，說的是什麽話，你是我兒子，我有再多最後也還是到你手裏，當爸爸的，還能跟你搶不？”

    俞厭舟麵平靜：“不需要你搶，本來接手公司就非我本意，現在隻不過是我心甘願地把本就不屬於我的一切還回去。”

    俞父臉上的笑意終於滲進眼睛裏，表卻板起了一臉無奈。

    “你啊你，什麽還不還的，唉，不過這些年，讓你一個不喜歡這些的人肩負一整個公司的重任，也實在是委屈你了，既然你不願意，那當爸爸的也沒法說什麽。你的辭職申請，我就允了吧。”

    說著，他從手中的合同裏取出早就準備好的離職合同跟競業協議。

    “在這個上麵簽一下字，唉，好歹是我兒子，當爸的總不會虧待你，除了玉行和茶園，我再給你十個億，有了這筆錢，你去國外研學也好，度假散心玩樂也好，都夠用了，這些年是苦了你，也到了你該放鬆一下，生活的時候了。”

    幾千億的集團接，最後就變了區區十億的利益，俞父卻依舊說的冠冕堂皇，像是在居高臨下的對人施舍。

    俞厭舟臉上表不多，接過遞來的文件後，看都沒看，就直接落筆在上麵簽了字。

    俞父等他把所有文件都簽完，拿起來仔細檢查了一遍，這才笑嗬嗬收好，想了想，又囑咐道：

    “你媽出事，說到底跟薑家那個人不開關係，到了今天這一步，做父親的也不好說你什麽，一個自己有主意的人別人是想攔也攔不住的，你以後的日子打算怎麽過，就全憑良心吧。”

    之前都任他表演，話一向不多的俞厭舟，此時卻突然抬眸，冷銳的目似有穿力，直直看向俞父。

    “關於母親的死，您真的覺得自己就沒有一點責任嗎？”

    俞父臉上笑容一僵，俞厭舟沉聲道：

    “母親曾經是一個多麽溫的人，之所以會變得那樣極端，說到底是因為您的再三背叛，事到今天這一步，我有錯，我認，但您真的就覺得您能獨善其，逃良心的製裁？”

    “荒唐！”俞父佯裝發怒，掩飾掉自己的心虛：“那天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是你非要去找那個人，你媽攔著你不聽，這才把給活活氣死，跟我有什麽關係？”

    俞厭舟麵微變，側的手倏然握拳，上再無一分。

    俞母的猝死，對他來說，是一個無法忘懷的影。

    這種家庭，是不能對外人說的，俞厭舟甚至要竭盡全力的封鎖消息，防止外人知曉。

    可不知從哪傳出的消息，說俞母是被俞厭舟為了個人給活活氣死。

    那些不知事全貌的親戚對此堅信不疑，沒人願意和他通流，自發地站在了他的對立麵，批判他，對他指指點點，拿他當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俞厭舟在失去母親的同時，又不得不麵對所有親人的不理解和指責，一度陷強烈的自我懷疑。

    思維陷絕境的時候，他甚至會想，是不是真的是他錯了。

    如果他那天不那麽堅持跟俞母針鋒相對，如果他那天態度不那麽冷堅決。

    那是不是，他的母親就不會突然去世。

    外人不能言語，家人無法共，他的緒找不到突破口，就隻能不斷地自我折磨。

    極個別的時候，他甚至會想，是不是從一開始他就錯了。

    他不該妄想著事能夠兩全。

    不該試圖在為俞家報仇的同時，又想要留住薑喜晨。

    有這種緒困擾在，俞厭舟無法麵對的不僅僅是薑喜晨，甚至還有他自己。

    兩人失聯這半年，薑喜晨混的風生水起，俞厭舟卻過得一點都不好。

    他在沒日沒夜的經曆自我否定和批判。

    但即使是這樣，俞厭舟也沒有把俞家的變遷怒到薑喜晨上。

    他還是會想念。

    可不知什麽時候起，他開始抵自己的想念。

    一條人命，在他跟薑喜晨之間劃下一道無法越的天塹。

    連他的想念，似乎都了背叛母親之死的罪惡。

    離開俞氏時，俞厭舟沒有開車，也沒司機。

    他一個坐了電梯下樓，此時他的離職通知已經發布到所有員工手中。

    再沒有人跟他打招呼，那些人隻是用一種複雜的眼神奇怪的注視著他。

    俞厭舟沒理會他們，徑自走出大樓，又轉回了一會兒這棟大樓，眼神略顯茫然，很快又變為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