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兩個人玩到淩晨才回宿舍,餘昭昭拿出被褥鋪在單人床邊的地毯上,還加了層涼席。
江月疏躺上去,又又涼爽,長途跋涉的疲憊一掃而空。
手機上好幾個未接電話,都是江正豪打來的。倒不是故意不接,而是酒吧太吵,實在沒聽見。
微信也被他轟炸了好幾條,全都是兇的態度。
【知道逃跑了是吧?】
【接電話。】
【別以為你不接電話,我就拿你沒辦法。】
【信不信我過來捉你?】
江月疏抱著枕頭,認命地閉了閉眼睛,歎氣。
餘昭昭問:“怎麽了?”
“我爸快炸了。”江月疏扯扯,“沒事,明天起來再說。”
現在淩晨一點多,要是給江正豪回電話,他隻會更炸。
鬼使神差地,又點進好友申請界麵,回應的依舊是一潭死水。
謝逢則……
腦海中默念著這個名字,很快沉夢鄉。
一大早,餘昭昭在廚房烤麵包,衝牛,江月疏在臺上聽江院長耳提麵命。
“你不要以為你現在離我掌控了,你就自由了。我告訴你外麵不是那麽好混的,我給你創造那麽優越的條件你不要,非跑去外麵吃苦,我也懶得管你了!到時候回來找我和你媽哭鼻子,別怪我沒提醒你!”
江月疏向霧靄中遠若若現的鍾樓:“爸,您還記得我剛學的宣誓詞嗎?”
一群剛學的醫學生,滿懷希和抱負,踏醫學院那個神聖的領地。
還記得那天江正豪站在嘉賓席上看著宣誓時,無比驕傲的眼神。
當初,是以全係高考第一名的績進去的。
“我誌願獻醫學,熱祖國,忠於人民,恪守醫德,尊師守紀,孜孜不倦,益求,全麵發展。我決心竭盡全力除人類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維護醫的聖潔和榮譽。救死扶傷,不辭艱辛,執著追求。”微仰著頭,眼底星星點點的,“我要當一名真正能救人的醫生,而不是在您的保護下,風雨不侵的溫室的花朵。”
“健康所係,命相托。如果都是這樣的醫生,哪個病人敢把生命給我們?”
“您醫院那些叔叔伯伯,都是看著我從小長大的,在他們麵前,我始終就是個孩子。”江月疏沉下聲,一字一句無比鄭重,“爸,我想自己闖一闖。”
那邊沉默了很久,才傳來江正豪夾著歎息的聲音:“罷了。”
頓了頓,他說:“其實我讓你學醫,從來沒想得那麽高尚,你是我兒,我隻希你這輩子過得順利安穩,而你當醫生,我能竭盡所能幫助你,吃虧,吃苦,走彎路。”
他語氣帶著點自嘲:“倒是我思想覺悟低了。”
眼眶一熱,江月疏甕著聲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江正豪笑了笑,似乎釋然了。
片刻後(),語氣變得認真:“那就記得你今天的話?()『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爸爸等著看你的表現。”
遠的霧靄都散了。
江月疏看著雲朵被太照出亮的廓,也笑出來:“好。”
進屋的時候,眼睛有點紅,去洗手間洗了把臉。
餘昭昭:“早飯好了,快來吃。”
江月疏應了一聲,隨便往臉上拍了點水,就出去了。
“要不說人各有命呢。”餘昭昭看著不施黛的臉,“爹媽生得好,天生麗質難自棄啊。”
江月疏笑了笑,坐下往麵包上抹草莓醬。
餘昭昭看了眼,接著歎氣:“吃那麽多糖,不長胖也不長痘。”
“誰說我不長胖了?這個暑假胖了三斤。”江月疏扁扁,咬了口草莓味的吐司。
餘昭昭挑眉:“九十二到九十五嗎?”
江月疏驚訝地眨了眨眼:“你猜得好準。”
“我還不知道你?最胖也沒超過九十五。”餘昭昭搖頭歎息,“我被醫院食堂喂得,都過百了。”
江月疏:“你沒聽過一句話嗎?”
餘昭昭:“嗯?”
江月疏一臉認真:“重不過百,不是平就是矮。”
餘昭昭“噗嗤”一笑,從上往下看:“你也不矮啊——”
說著,目落在脖子以下。
江月疏無比鎮定地清了清嗓:“別看,我要麵子的。”
“快吃吧。”餘昭昭笑了笑,“我今天休息,吃完陪你去醫院報到。”
江月疏搖搖頭:“你補覺吧,我自己去。”
“那怎麽行?”餘昭昭大手一揮,往盤子裏又放了兩塊烤好的麵包,“在這兒我是老大,聽我的。”
江月疏忍俊不,啃了口麵包說:“好嘛。”
*
深山腹地,一專為軍事活開辟的訓練場中,特戰隊員們已經鏖戰七天七夜。
隊裏剩下的人不多了,算上他自己和副隊唐承,“存活”的不足五個。
敵人還剩最後一個,可惜是個狙擊手,藏得很深,剛淘汰掉兩名隊友,所有人都不敢輕舉妄。
躲在油桶後的謝逢則沉穩地端著槍,對頻率中的隊友說:“找到狙擊手位置了。”
鷹一般的雙眼抬起,鎖定對麵樓房的某個窗口:“東北角四樓,03,17,火力掩護,我上去幹了他。”
唐承低聲道:“小心,那是獵鷹隊的郝磊,近戰能力也很強。”
謝逢則嗤笑:“你意思他比我強?”
唐承嘖了下,謝逢則一聲“走了”,形敏捷地滾向空地。
唐承和另一名隊友猛攻對麵四樓,讓他得以逃過狙擊手的子彈。
五分鍾後,耳麥裏傳來領導的聲音:“我宣布,演習結束,紅方勝利。”
謝逢則坐在集裝箱上,看了眼旁邊堆滿的資,一隻手擰礦泉水瓶,一隻手往裏喂餅幹,啃了
() 一口,向剛被他淘汰掉的郝磊:“行啊郝排長,我們隊員都快死了,您一個人躲這兒滋潤。”()
郝磊摘下帽子和口罩,不服氣地瞥他一眼:“吃都堵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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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嗎?每次都這態度。”謝逢則跳下集裝箱,邊往外走,邊抬手擺了擺,“再見。”
郝磊:“誰他媽想跟你再見。”
唐承在樓下等他,笑著捶捶他肩膀:“被老郝罵了?”
謝逢則把水遞過去:“他們一路打到現在,要不是見我就贏了,人家好歹是個排長,麵子掛不住。”
唐承接過礦泉水喝了一口:“排長牛什麽牛?你要不是自己非待在小隊,沒準還是他領導。”
“說些有的沒的。”謝逢則扶了扶耳麥,擰眉,“集合了。”
集合評講結束後,隊員們陸續散了。
大隊長魯州看向謝逢則:“胳膊沒事兒吧?”
謝逢則毫不在意地搖一下頭:“沒事兒——”
話音未落,魯州拉住他胳膊肘,摁了摁。
謝逢則咬牙“嘶”一聲:“你玩兒的?”
和郝磊最後那場打鬥,兩人都拚盡全力,把對方往死裏揍。他雖然最後贏了,也吃下郝磊幾招,沒能避免傷。
魯州眉心擰得能夾死蒼蠅,還沒鬆手,把他往前帶:“上車,去醫務室。”
謝逢則吃痛跟上:“大哥,我手機還在櫃裏。”
魯州:“你小子又沒對象,拿什麽手機。”
“……”
*
江月疏被分在急診科。
雖然和餘昭昭一個科室,但忙得幾乎見不著麵,除了偶爾,餘昭昭給遞個外賣。
都說劉主任是魔鬼,江月疏跟著他這幾天,算是會了個徹徹底底。
別人帶學生都是循序漸進,劉主任倒好,直接開啟困難模式。
江月疏上班五天,睡眠不足三十個小時,黑眼圈都熬出來了。
直到第六天晚上。
醫院後門的便利店是用來充電的地方,關東煮很好吃,有時候大夜班接著開會,沒法回去休息,就幹脆在這兒吃點關東煮瞇一會,醒來又是一條好漢。
今晚終於能真正休息,買了份關東煮,打算吃完回宿舍睡覺。
正咬著海帶結,發呆看路上的行人時,手機突然震了一下。
小心髒猛地一,不敢點開,生怕又是劉主任回急診。
做了幾秒鍾心理建設,江月疏終於拿起手機。
屏幕頂上赫然是一條新消息——
XFZ.同意了好友申請。
疲憊的眼睛瞬間亮起來,但下一秒,按捺住激的緒,隻打開微信沒說話。
這人過了七天才通過的好友申請,江月疏理解他或許是有什麽事,耽擱了,卻也難免心裏不舒服。
直到對方主發來一個表包:【嗨.jpg】
屏幕上一
() 隻線條小熊擺著手,搖著尾。江月疏忍不住彎起,敲字:【嗨~】
XFZ.:【之前因為工作沒拿到手機。】
【抱歉啊。】
看到解釋,江月疏心裏瞬間舒坦了,打字也輕快:【嗯嗯,沒事。】
XFZ.:【你還在延城嗎?】
江月疏愣了下,沒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問:【在,怎麽了?】
XFZ.:【會待多久?】
江月疏:【一年。】
XFZ.:【哦,還以為你是來旅遊的。】
江月疏:【不是啦,是工作。】
XFZ.:【好。】
【我現在在部隊,出不來。】
【休假請你吃飯。】
看著屏幕上的話,江月疏一顆心飄了起來,許是笑容太明顯,人都在晃,坐在旁邊的孩發現了,詫異地轉頭。
江月疏眼神抱歉地笑了笑,冷靜下來回複:【好啊。】
過了會兒,還是有點好奇:【你們部隊在哪裏呀?】
XFZ.:【抱歉,這個不能說。】
江月疏這才發現自己問了不該問的,拍拍,正打算解釋,對方又回過來。
XFZ.:【怎麽,擔心我騙你?】
江月疏抿抿:【沒有……】
謝逢則發來一張照片。
像是九十年代那種單位的辦公樓,樓頂上幾個紅大字:聽黨指揮,能打勝仗。
房屋真的很有年代,江月疏忍不住笑出聲。
其實這張照片也說明不了什麽,部隊營房都長得差不多,網上一搜一大把。
但從來沒懷疑過他。
XFZ.:【放心,我不是那種網上釣魚的。】
【不信的話,下次見麵就知道了。】
江月疏連關東煮都不想吃了,托著下單手敲字:【可是你給微信的樣子有點練哦。】
XFZ.:【這不是很正常?】
文案一易冉這輩子做過很多傻事:諸如在八歲那年把自己剔成了個刺猬頭,十三歲那年翻圍墻摔下來砸在了林昭身上。但什麼傻事,都比不過無視林昭的一腔愛意,離家出走,選擇去追逐顧則宴。她在顧則宴那傷了個徹底,不敢回家,在出租屋里熬夜畫畫。她不知道,每個風雨交加的夜里,屋外都會有一輛私人轎車,車里的男人,目光熾烈,是至死方休、糾纏到底的決絕。曾經,她害怕林昭的獨占欲。后來,徹底淪陷。文案二顧則宴經過數年的打拼,已經將顧氏發揚光大。而追逐了他三年的易冉,在別人眼里不過是個笑話。一個溫溫吞吞的女人,從來不得顧則宴一個好臉色,而對方的白月光也要回來了。顧則宴和白月光的愛情,易冉從很多人那里聽到過。沒有一個不感嘆那位白月光有多純潔,多有才華,多高貴,兩人是多麼的般配。易冉明白了,這是太愛了吧。所以即使他接受了她的告白,他也沒有對她流露出半分的溫情過。誰都沒想到,先離開的會是易冉。聽說她走后,顧則宴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早晚會回來的。”而后來再次見到她時,她已經是小有名氣的畫手了。不單如此,她還是南城易家的獨女,是當家人易江的掌上明珠,也是創世集團總裁林昭的未婚妻。她正對著林昭明媚地笑著,那樣的笑容,落在顧則宴眼里,只有扎心。
那一年,我自願到那所鄉村中學教書。去的時候應是九月,但是奇怪地,每每回憶起來時的路,總是只見暗灰的天,天幕下藍灰的遠山,連空氣也幾乎是灰的,一片灰里薄薄地飄著褐色的雲朵,近了,卻是凋盡枯葉的樹木,無數空枝虬曲出掙扎的姿態,一味地朝人伸過來,心裡象被它輕輕地抓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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