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菁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梁宸找到房間鑰匙進去的時候，在角落裏，像是在害怕什麽，腦袋埋在膝蓋之中抱自己。

    猶如建造了一座城池壁壘把自己與外界完全隔開了。

    “菁菁。”梁宸走近念的名字。

    “別過來！”

    許菁的聲音有些尖銳，“你要是敢過來，我就跳下去！”

    這裏是三樓，跳下去不死也殘廢。

    梁宸的腳步頓住，在和不遠不近的地方，“好，我不過去。”

    許菁慢慢的抬起頭，滿臉淚水，眼眶很紅。

    “慕城認罪的事……是你安排的對吧，他是為我頂罪的，該在監獄裏的人是我……”

    “是我殺了人，我都記起來了……”

    許菁苦笑。

    “我用了鐵皮，劃了那個人的脖子，，濺到了我臉上……是我殺了人，該是我承擔法律責任而不是慕城，如果不是慕城替我頂罪，他該和林瀟結婚了，他妹妹也不會那麽厭惡我……原來一切都是因為我啊，我摧毀了他們的未來呢……”

    “梁宸，把我送到監獄去吧，把慕城放出去，蹲監獄的人該是我……隻有這樣我心裏才好過。”

    聽到這麽說，梁宸皺了一下眉頭。

    心頭的鈍痛延綿集，如同一條蔓藤延至五髒六腑。

    “我不會讓你進監獄的。”沙啞的聲音不容抗拒。

    許菁苦的扯了下，緩緩的低下頭，將下墊在膝蓋上沒有說話。

    梁宸再走近一些的時候，許菁悶聲的提醒他，“我真的會跳下去，別我……”

    他不敢再朝前了，隻是站在那依舊沒，好似是一種無聲的陪伴。

    不知道這樣站了多久，好像時間都因此而停滯下來。

    梁宸靜靜的留意著的狀態，一直到哭累了，沉沉的睡過去的時候，才悄無聲息的走過去把抱懷中。

    放在床上的時候，許菁緩慢的睜開了眼睛。

    已經醒過來了，在梁宸抱起的時候，就已經有所察覺，但是沒有反抗。

    梁宸和四目相對，許菁平靜的有些可怕。

    梁宸出手，輕輕的用掌心的臉頰，傳遞著他的溫，“抱歉。”

    男人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對不起。

    可是現在說出來好似也沒有那麽難。

    許菁扯了下，“抱歉什麽……你是說催眠我的事嗎，你以為把那段記憶抹去我就不會痛苦，就會乖乖在你邊了對不對。”

    這不過是蓋彌彰，自我欺騙而已。

    兇手是的事實不會因為催眠而改變，隻是降低了心的負罪。

    “你冷靜些，菁菁。”

    許菁道，“我很冷靜的，梁宸，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打著為我好的旗號並不一定是真的為我好，你知道我心理現在什麽嗎，我覺得自己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我目前的安穩都是從慕城和林瀟他們上來的，在我最窮困潦倒的時候，我寧願賣都沒想過搶別人的東西，可是現在實實在在的，我搶了別人的安穩和幸福，你讓我怎麽理所應當的當作什麽都沒發生……”

    梁宸沉默不語，他無法與單純善良的人同。

    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要在地獄裏撿食謀生，手上的鮮不計其數，過去黑暗猙獰的經曆早已練就他麻木不仁的心髒。

    甚至第一次殺人的場景都變得模模糊糊。

    因為他不去殺別人，就會為別人的墊腳石。

    現實的殘酷和冷漠沒有給他自怨自艾的時間。

    所以在看到許菁殺人之後，他並沒有覺得驚訝或者不可饒恕。

    那時候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要替善後。

    要讓像從前一樣無憂無慮。

    “慕城，是心甘願的。”

    許久之後，梁宸看著通紅的雙眼說。

    這話讓許菁覺得可笑。

    心甘願？

    若非慕城的妹妹得到梁宸的醫療援助，慕城怎麽會心甘願的進監獄了此殘生？

    分明前不久他和林瀟已經在準備結婚的事了……

    許菁是很懦弱的，就是普普通通的孩子，家裏的條件不好，就靠自己的雙手腳踏實地的去改變自己的命運，努力照顧病重的父親，努力考取好大學，努力賺取生活費……

    在這個艱難而上進的過程中，不是沒遭過不公平的待遇，甚至有錢人的蔑視和打。

    大學的時候在餐廳打工，有個貴婦的項鏈丟了，一口咬定是竊的。

    們人多勢眾，許菁百口莫辯，每次的解釋就會換來貴婦手下的人的拳打腳踢。

    後來貴婦的項鏈找到了，是自己忘在了洗手臺，結果卻沒有對說一聲道歉，反而不屑一顧的說賤胚子，說這樣的窮酸活該挨打。

    餐廳經理給了兩百塊去醫院看病，還告訴不要聲張。

    因為得罪貴婦他們餐廳就開不下去了，所以隻能忍。

    躲在出租屋裏瑟瑟的養傷，還不敢告訴重病的父親，不敢被別人發現傷口……

    這個社會從來就不是絕對公平的。

    有正義，就有邪惡。

    而如今的，又和那個貴婦有什麽區別？

    同樣了迫慕城的儈子手，借著梁宸權勢的庇佑，做錯事也可以一笑了之？

    並不需要這樣的袒護，甚至到無比的惡心厭惡，到不過氣，越覺得難，腔裏越是刀子攪.弄般的心，難以承，驀地推開了梁宸，踉踉蹌蹌的跌下床往洗手間去，抱住馬桶止不住的嘔吐。

    在酒吧裏喝的酒和果全都吐了出來，那揮之不去的惡心縈繞心頭，得無法.息。

    這種覺讓快要崩潰。

    梁宸蹲在邊，出手輕輕的的後背，了，道，“是我考慮不周，我會想一個萬全的解決辦法，再給我一些時間……”

    許菁吐了很久，直到肚子裏的酸水都吐幹淨了，最後偏頭用自嘲的眼神著他。

    “和你沒什麽關係，是我自己該承擔自己的責任，這世界上沒有什麽萬全之策。”

    梁宸待在邊，任由冷漠的眼神落在自己上。

    從房間裏拿出一瓶水給，輕輕的道，“漱漱口，你該休息了。”

    梁宸的意思很明白，這件事給他理。

    他不會讓去警署的。

    許菁長長的睫輕了一下，然後慢慢垂下。

    心底翻湧著的不知何種滋味，總之難的厲害。

    沉默幾秒後，徑自漱了口，自暴自棄的說，“我好累，好困，你說的對，我該休息了，以往這個時候我都在睡覺。”

    突然之間像是認命般的任由他抱回了臥室。

    也冷靜的不符合常理。

    臨走之前，梁宸吻了吻的眉心，“好好休息，晚安。”

    許菁閉上眼睛，別開視線，沒有說話。

    一直到呼吸平穩，沉沉的睡去，梁宸也沒有走。

    睡著的時候顯得很乖，很恬靜，像個很需要人保護的靈。

    可梁宸知道，很有自己的主意。

    譬如當初義無反顧找到梁城的死因，要為梁城報仇一樣。

    ——哪怕弱，卻渾鎧甲。

    梁宸垂眸靜靜的凝視著煞白的臉，漂亮又著難過的一張臉，抬起手，拇指拭去臉上的淚，平睡夢中依舊皺的眉心。

    心裏思索著的況該怎麽理比較好。

    無論如何不能是在監獄裏的那一個，也不能讓的病加重。

    可又是極其倔強的一個人。

    這讓向來運籌帷幄變不驚的梁宸，忽然有種無從下手的為難。

    ——

    蕭祈然一直留意著許菁的狀態，在梁宸出來後。

    不等梁宸開口，他先一步說，“許小姐的狀態不能再進行二次催眠了，會傷及的大腦，所以催眠這條路不可行了。”

    梁宸聞言，略微點了下頭。

    原本他也沒有繼續要催眠的打算。

    帶蕭祈然到客廳坐下，梁宸沏了盞茶，但看著平靜的茶麵久久沒。

    “是薄寒驍讓你來的？”他問。

    蕭祈然點點頭。

    “替我帶話給他，這次算我欠他一次人。”

    蕭祈然微笑，“您客氣了。”

    梁宸陷沉思時，會習慣的去指間的扳指。

    他一圈圈的挲著扳指，良久都沒有說話。

    過了幾秒鍾，才沙啞著聲線說，“蕭醫生有更好的治療辦法嗎？如果你能治好我太太，想要什麽都可以。”

    梁宸的承諾份量很重，甚至能和薄寒驍比肩。

    蕭祈然想了想，依舊搖頭，“什麽病找到都能治，唯獨神上的殘缺很難治療，就算人為手，也隻是輔助治療而已，要想徹底治愈許小姐，得讓許小姐對您徹底打開懷，消除戒備，然後輔助一點點的走出來。

    當然，這個過程也是漫長而沒有期限的，很多心理疾病患者的家屬往往因為不了治療過程的消磨，耐心耗盡，最後都會把患者扔到神病院去。”

    梁宸微微皺眉，沒有說話。

    蕭祈然開了些安神助眠穩定緒的藥就離開了。

    諾大的客廳靜悄悄的，秒針的聲音帶著某種沉甸甸的份量，讓空氣變得凝滯。

    不過幾個小時，桌子上的煙就已經堆山。

    翌日縉雲來到別墅的時候，客廳裏煙霧繚繞，彌散著一濃烈刺鼻的煙草味。

    宸爺依舊保持著那個坐姿沒，顯然一夜沒睡。

    縉雲看了眼桌子上的煙以及男人萎靡的麵容，低低的歎息一聲，忍不住開口，“宸爺，您好歹去休息一會吧？”

    梁宸的兩指保持著夾煙的作，在邊停了兩秒，然後抬頭看他。

    英俊的臉龐上眉頭，“你來幹什麽。”

    縉雲回答，“您上午有兩個海外會議，以及南洲有一批貨需要您……”

    “都推了。”

    “可是這批貨很急，那邊就等您發話。”

    梁宸沉了沉異的眼眸，“你是沒聽懂我的話嗎。”

    縉雲馬上閉上了，“是。”

    遇到許菁的事，宸爺什麽都不管不顧了，那人當真可以算得上是國妖妃。

    “吩咐下去，在全世界範圍找心理方麵的專家，如果誰能治好……”

    梁宸吩咐的話還沒落下，傭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接著是傭慌的聲音，“宸爺，太太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