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盡散,金鑾殿中也再無一人。
回西暖閣的途中,云苓忍不住嘆道:“要我說啊,這封左相對李右相也是真了。”
蕭壁城也覺得好笑:“可不是麼,就連皇爺爺都險些忘了的事,他竟還將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難怪有人說恨到深便是。”
兩個老頭子將對方恨得咬牙切齒,誰也不服誰地斗了這麼多年,想來也有著惺惺相惜之吧?
當李右相被貶為庶民的那一刻,他明顯覺封左相眼里的都跟著滅了。
只盼這個老頭不要心生懈怠,朝廷可是著他干到七十歲再順其自然地退休的。
朝廷現在的況有些青黃不接,涌一大批新鮮后,雖然能填補基層的空缺,但高位上真正能擔起重任的卻是麟角。
不只是即將外派的學生們,新上任的員們也需要歷練和沉淀幾年。
說起外派生員,出發的日子就在后天。
近來發生了一件又一件大事,其實細數也才過去不到一周的事件。
戲劇落幕,八月也走進了尾聲。
這兩日景中,朝廷按規章辦事收回了賜予李右相的丞相府邸。
他膝下四個兒子也算是正式分了家,都想把老父親接到府上住,卻被拒絕了。
“老夫說過之前在桃源村里買了宅子……幸虧當時朝廷政策限制的緣故,讓老夫把宅子買在了福兒那丫頭的名下,要不然被朝廷一并沒收了私產的話,還真沒地方住了哩!”
為了保障農民的基本生存權益,防止員們圈地或者用手段掠奪百姓們手中的田產,之前云苓對居民戶口購買農民土地增設了諸多限制手段。
李右相那會兒暫時沒有資格購置桃源村的土地,便干脆讓孟福兒幫忙,買在了的名下。
一來他相信自己的眼,這丫頭不可能貪墨糟老頭子的東西。
二來他本就有心想給福兒小兩口添置點什麼,只是一直礙于面子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去做。
但孟福兒卻是個做事講究的人,非要湊一份買宅子的錢給他做押金,等將來把宅子過戶到李右相的名下后,再歸還的押金。
如今回想起這件事,李右相覺得這丫頭還真是個小福星。
李大老爺愣了一下,“啊?爹,您真要去桃源村里住啊?”
李右相斜他一眼,“怎麼,從前你們一個個不都嫌被老頭子我管著束手束腳麼,以后你們分家了,各自的事各自商量做主,再也不用聽從老夫的命令了,反而還不樂意了?”
“這是哪里話……”李大老爺臉有些別扭,“您是我們的爹,兒子聽爹的話那不是天經地義。”
不用再整天圍繞著父親一人轉,聽從父親的喜惡做事,他們兄弟幾人當然覺得輕松了很多。
但李右相突然不拘著他們了,還覺怪不適應的。
“來這套,你們想被老夫管著,老夫還嫌心呢!”李右相著稀疏的胡子,撇了撇道,“事就這麼定了,老夫今晚就走。”
“爹,這未免太急了,您平日里去村中小住幾日當散心沒問題,可要長久地住下去的話,日子難免清苦,得多安排些能伺候洗做飯的人手才行。”
雖說李家現在窮得叮當響,為了節省開支辭掉了許多丫鬟小廝,但親爹養老的事不能含糊。
李右相擺擺手道:“老夫以前又不是沒過過那種日子,再說我天天去孟家蹭飯,用不著請燒火丫頭,你們也不必為我準備金銀細,我荷包里有錢。”
“啊?爹你怎麼還有錢呢,不會是背著陛下藏的吧?”
“呸!”李右相拿起魚竿給了他一下,“俺有田有地有魚塘,你以為都跟你們幾個窮蛋似的!”
當初買宅子的時候,他還順便買了田地和魚塘,這些東西因為在孟福兒的名下,便都沒有被朝廷收走。
他這把老骨頭雖然沒力氣種地了,但可以租給附近的佃農,靠著租金過日子也足夠養活自己了。
“那便好……平日里我們兄弟一定不忘多去探您。”
李大老爺了被敲痛的腦袋,見父親一切事宜都自有安排,便也不再勸說什麼了。
他知道父親心里肯定還惦記著元紹小兩口,才這麼迫不及待地想搬進村子里。
父親已經老了,等明年元紹也被外派,他再想多看看這個孫兒就難了。
……
今天的桃源村中也熱鬧非凡。
明早就是朱嘉等書院學子離京的日子,傍晚會有朝廷六部的相關人員分別接他們去驛站集合。
朱嘉因禍得福,不僅沒被判刑,大理寺還賞賜了一筆不菲的見義勇為賞金。
朱母無數次打開匣子,不釋手地將那些銀元寶了又,歡喜的笑到現在仍止不住。
“這三百兩銀子咱們得好好存起來才行,留著日后給嘉娶妻用……說起來,三百兩銀子是不是都夠娶縣令家的千金了?”
朱父忍不住道:“三百兩哪里夠,你就甭再癡心妄想這等事了。”
“什麼癡心妄想,有你這麼埋汰自家兒子的麼?”朱母瞪了丈夫一眼,沒好氣地道,“嘉前途無量,老早以前縣令就中意他了,是我嫌縣令千金配不上他,將來怎麼也得娶個知州或知府家的嫡才行!”
這話越說越離譜,聽得朱父都有些汗了。
人家縣令是中意他兒子,可那是想讓朱嘉當贅婿,真要談婚論嫁的話,哪里得了老爺的眼。
朱嘉更是心煩意,一言不發地悶著臉走出了房間,打算去外面散散心。
時至黃昏,很快朝廷的馬車就回來接他去驛站了,明日一早便要跟隨六部的隊伍早早出發,難道他當真再見不到李夢娥一面嗎?
他正出神地想著,心苦悶地踱步到村中的小路上,便看見一個悉的影迎面而來。
“夢娥?”
朱嘉驚喜地喚出聲,一瞬間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他快步走上前去,微風中吹來淡淡的藥味,方知一切并非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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