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右相一把歲數了，吃過的鹽比年輕人吃過的米還多，自然最清楚怎樣應對這種事。

當世律法不但講究理，還講究一個字。

若讓天子夫妻出手的話，無論怎麼做都會有偏袒自家門生的嫌疑，那不妨就讓百姓們去推這件事。

只要是順應民意而為，那就是天經地義！

李右相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呈遞陳書這個辦法，這是他年時在前朝經歷過的事，對此印象深刻。

再加上他經常去桃源村，久而久之跟村里的百姓混了，也大概清楚各家的況。

知道朱家兩口子在村里人緣不好，便讓孟福兒一家人帶頭去做這件事。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孟家在桃源村是出了名的厚道老實人，鄰里相親也都念他們家人的好。

若是朱家夫妻前去求人，他們大概不愿意沾染這些跟自己無關的事，可既然孟家人出面說，大家也就愿意搭把手幫幫忙。

何況朱家夫妻雖討人嫌，朱嘉這個后生卻是當真不錯，孟福兒在堂前說的也沒有半句摻假。

朱嘉得知來龍去脈后，不由得面容，拱手對著孟福兒和李元紹拜了又拜。

“原來是李右相大人出手相助，我朱嘉這輩子絕對不會忘記這份恩！”

李元紹回過神來，忍不住心復雜地道：“你用不著這麼一副激零涕的樣子，歸結底還是你平日里善事做得多，否則村里的人也不會這麼快地答應幫忙，這是你應得的善果。”

孟福兒也扶起朱嘉道：“嘉哥哥，右相大人說你不必謝他，倒是他應該激你出手救了夢娥妹妹，若是將來有機會的話，他還要當面跟你道個謝呢。”

朱嘉神容不已，還未回應些他們，又想起些事來，忍不住神擔憂：“對了，說到李右相，他老人家這些日子……”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沉默下來。

孟福兒也神擔憂，那天李右相找回村做完這件事后，沒多久就曝出了他被親兒子揭發貪污賄的事。

后來再去右相府附近時，那里已經被衛軍嚴把守，尋常人已出不得。

朱嘉的案子結束，很快就要到李家了吧。

想到這里，原本因朱嘉等人被無罪釋放的喜悅，也不由得消散了許多。

李元紹臉上沒什麼表，眸明暗晦，讓人看不出此刻心中在想什麼。

好一會兒后，還是孟福兒率先打破沉默，“好了好了，要說什麼咱們回去再說，繼續留在大理寺中也不個事。”

“元紹我們快去看看小燈泡吧，好些日子沒見到叔叔嬸嬸，他肯定想我們了！”

李元紹這才回過神來，心平復了些許，點點頭跟一起去接妹妹回家。

朱嘉也下意識地想跟上去看看李夢娥母子的況。

他心中掛念對方已久，再加上之前對李夢娥表白尚未得到正式回應，忍不住急切地想要知道的想法。

如今張玉書已死，的噩夢煙消云散，那他們之間是否也……

不等朱嘉抬走兩步，便被朱母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悄悄瞪了他一眼。

“你上哪兒去？”

“娘……我跟他們一道去看看李娘子。”

朱母吸了吸鼻子，發紅的眼睛里還含著未干的淚水，但語氣已經轉變為冷憤，“那種刑夫克子的人有什麼好看的，我告訴你，以后不準再幫李元紹送錢給，離越遠越好！”

朱嘉面變得僵，無奈又疲憊道：“娘……怎麼連你也這樣，張玉書的下場是他罪有應得，跟李娘子有什麼關系。”

“怎麼就沒關系了？果真不是個省油的燈，瞧瞧差點把你害什麼樣了，趕跟我回家去，幸好你馬上就要外派了，以后連的面也再不用見！”

“娘！這次的事是我自己找的，元紹他們一直在為我的事奔走，你這話他們聽見了心里該怎麼想？”

“我不管那些，我只知道我兒子差點就被毀了！”朱母不管不顧地拉拽著兒子離開大理寺，一路上低聲音喋喋不休，“嘉，你老實告訴我，私底下是不是勾引你了？”

“從前你幫著李家兄妹跑，娘看在李元紹的面子上不多說什麼，且你接李夢娥這麼久都相安無事，便也就算了。”

“可惹上這麼大的事，娘不得不重新審視刑夫克子的命格，是不是見你在清懿書院里學業出眾，前途無量，了不該的心思，想攀附上你重新飛回枝頭？”

朱母堅定認為，一定是李夢娥對朱嘉生了想法，才會引得兒子被克災。

朱嘉頓時睜大眼睛，有些氣急地道：“娘！您怎麼能這般揣測惡意李娘子呢？”

“張玉書被我失手砸死，連自己的名聲和孩子都不顧了，以命相也要為我頂罪，若是真對我有所圖謀，哪里會做這等傻事！”

朱母努努，嘀咕道：“蒼蠅不叮無的蛋，反正我是不信張玉書平白無故懷疑你跟有一的，如果不是對你有意，那……”

正說著，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神猛然變得無比警覺。

“嘉！你老實說，該不會是你對李夢娥了不該有的心思吧？”

朱嘉臉微變，“娘你別胡說八道，現在是在大街上，若路人聽見什麼，傳出去又要解釋不清了。”

他素來不擅長在長輩面前撒謊，說這話的時候僵地停頓了兩息。

知子莫若母，朱母一看就知道自己猜對了，臉頓時極為難看，手指發抖地指著他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你啊你……糊涂啊！”

不明白，清懿書院里那麼多漂亮出眾的千金小姐，兒子怎麼就能看上這麼個不知廉恥的娼婦呢？

朱母的臉都氣綠了，好一會兒后才咬牙切齒地厲呵斥道：“嘉，把你那點心思全都掐滅，朱家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任何有關的事，你想都不要想，今后必須和斷絕往來，你再敢背著娘見一面，娘便一頭撞死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