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娥乍聽到程大人的話,不由略帶絕地面苦笑。
“糊涂,真糊涂啊……”
蕭壁城也覺得腦仁疼,但如今之際除了迎頭直面以外,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只能是先讓大理寺的人把涉案人員全都收押起來。
……
大理寺外,張夫人帶著隨從一素縞地跪在門口石獅子前,早已哭天搶地了好半天。
“我的兒,你怎麼這樣命苦啊……老天爺不開眼,為何讓那喪門星找上你來!”
曾經本是二品員的夫人,結果因為張玉書和李夢娥鬧出來的事,夫君被降至五品員。
公公原是戶部尚書,前兩年也因年事已高,被朝廷規勸致仕了,明面上是正常的辭退休,但到底什麼原因懂得都懂。
自此,娘家人怨丟臉,夫家人怪教子無方,就連丈夫也與離了心。
失寵的張夫人已經不再是曾經風靚麗的京城貴婦,短短兩年過去就蒼老憔悴了許多,唯一的掛念便是張玉書這個兒子。
年輕時連生三才得一子,把張玉書看得比命子還重要,從小便極盡疼寵。
張家人都覺得張玉書沒了前途,在獄中定然連命都保不住了,于是徹底放棄了這個孩子。
撈人是撈不出來了,那就也沒必要再白花銀子去打點什麼,故而張玉書在牢里苦的時候,一直都是張夫人自掏嫁妝打點獄卒善待兒子。
好不容易把人盼回來了,也調養的好多了,本想給兒子說個姑娘好好過日子,哪料竟然聞此噩耗!
張府的下人找了張玉書一夜,上午的時候才終于從有間藥館的人中打探到了況,小藥尚且年,多追問幾句便說了。
聽到張玉書被人砸死了,張夫人當場就暈死了過去,悠悠轉醒后,第一時間便是來大理寺門口發瘋。
“讓我進去,我要見我兒子,你們這群狗仗人勢的東西,憑什麼攔著我!”
張夫人不住地掙扎著想沖破侍衛的阻攔,無果后干脆一屁坐在地上撒潑打滾,“還有沒有王法了!我兒子死了,府不第一時間通知我們也就罷了,還不讓我這個當娘的看他,這跟包庇李夢娥那小災星有什麼區別?”
“是不是那小災星的兄姐得了當今天子的青眼,所以便指使大理寺包庇?我告訴你們,殺人償命天經地義,玉書死在有間藥館里,就算是龍君主來了也得給張家一個代,否則便是不仁!跟徇私枉法沒有區別!”
大理寺的侍衛見多了這種場面,倒是個個神冷厲,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聽到這話后,面不改地厲聲喝道:“休要胡言語妄自揣測,張玉書之死尚有疑點,目前人證證還在調查取證中,其尸存放在大理寺中也還需待由仵作驗傷,自然不能讓任何人輕易靠近破壞尸,影響傷診斷。”
“目前案子的結果還沒有水落石出,真兇是誰還無法定論,你這般在大理寺面前無理取鬧,便是干擾朝廷查案,甚至還敢污蔑龍君主的聲譽,小心程大人治你的罪!”
這話是說給張夫人聽的,也是說給旁觀人群聽的,以告知他們大理寺這樣做自有他們的道理。
百姓們向來喜歡吃瓜,也容易人云亦云,這種事最忌三人虎,最后事傳開來真相變得面目全非。
但張夫人卻不肯依他們,要是怕了龍椅上那對夫妻,今天就不會來大理寺鬧了。
左右人生已經沒了盼頭,便是冒著殺頭之罪,也要把這件事鬧大鬧開,絕不容許李夢娥借著兄長的勢,殺了的兒子還在世間逍遙快活。
“我不管!我只知道我兒子死了,連有間藥館的藥都說,昨天半夜是李夢娥親口承認砸死了玉書,憑什麼不能定罪?”
“全京城都知道是什麼貨,不要臉的下賤災星一個,讓那小娼婦還我兒命來!還我兒命來!”
周圍的百姓看著熱鬧,也有那較為理智的人提出異議,“大半夜?大半夜的你兒子去有間藥館干什麼,藥館附近的人都知道他前段時間總去藥館里做些無賴糾纏的事,這次不會是大半夜溜進去狗,讓人給打死了吧?”
張玉書當初在街上家暴李夢娥的事鬧得很大,雖然他們對李夢娥這樣自甘墮落的千金小姐到不屑,但對張玉書這種毆打孕婦的紈绔子弟也沒什麼好。
聽到這話,張夫人當場就急了,神激地舞著肢,“我兒子去有間藥館是看病,怎麼,別人都看得,偏他看不得嗎?你們這樣污蔑我兒子,簡直就是欺負死人不會說話,我要去告你們!”
“其他在座的各位父老鄉親,玉書以前的確做過些不好的事,在京城里惹得大家怨聲載道,可他獄待了那麼久已是改過自新,從三月出獄以來從未做過半點壞事,每天老老實實安分守己。”
“他總忘有間藥館里跑,也不過是想看看自己的親骨罷了,他時常跟我說后悔以前做的糊涂事,只想好好彌補和疼孩子,可李夢娥卻孩子的面都不讓他見!”
“要不是李夢娥太狠心無,玉書也不至于被得大半夜跑去藥館看孩子,分明是太過分了!玉書是孩子的親爹啊,憑什麼不讓見面!”
“何況一個人能害死玉書,定然是趁著玉書對不設心防蓄意報復,怎麼這麼狠毒無啊!一定要給我兒子償命,張家的脈也不能養在這樣的人膝下!”
張夫人絕地痛哭流涕,自作主張地腦補案,并一口咬定真相如此。
倒是邏輯自洽,百姓們不知道況,也有不將信將疑的,故而哪怕張玉書在京城的名聲不怎麼樣,也還是免不了有人被張夫人中年喪子的悲痛模樣所打,紛紛神異樣地低語起來。
眼見輿越發不控制,這時一個影跌跌撞撞地出人群,直了背脊撲通一聲跪在大理寺門口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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