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轎車停在沈福屯化工廠門前,魏建林走下車,然後給司機使了個,司機立刻從後備箱裡,搬出了一箱白酒,一箱蘋果,還有兩條香菸。
魏建林走上前去,敲了敲大門,不一會便有人打開了門。
Wωω ¸тTkan ¸c o “這是裡沈福屯化工麼?”魏建林開口問道。
“對,你是誰?”那人開口問。
“我是市毯廠的,我姓魏,我想見見你們李廠長。”魏建林開口答道。
“李廠長?你是說衛東吧?”那人開口問道。
魏建林點了點頭:“對,他是李衛東。”
“那行,進來吧,衛東正好在裡面。”
魏建林被請進了化工廠,帶到了一個辦公室裡,不一會,李衛東出現在魏建林的眼前。
“是魏廠長啊!怎麼也沒有人給你倒杯茶!”李衛東說著,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一個茶杯,抓了一把茶葉,泡上茶,端到了魏建林面前,接著說道:“魏廠長莫見怪,這廠子裡的工人都是農民出,不懂得禮數。”
“李廠長太客氣了。”魏建林開口說道。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魏建林纔開口說道:“李廠長,其實我這次來,是向你賠罪的!此前咱們之間有一些小誤會,說了一些不太好聽的話。這也怪我,太想拉到港商的投資了……”
“魏廠長,我都明白,換我待在你那個位置上,說不定我也會這麼做的。”李衛東微微一笑,一臉不在意的接著道:“既然事都過去了,那咱們又何必再去計較,這事就算是翻篇了!”
“翻篇了?李廠長真是大人不記小人過!”魏建林長出一口氣,他沒想到李衛東會這麼好說話。
只聽魏建林接著說道;“李廠長,此前是我有眼無珠,不知道你們的紡織製劑這麼好,所以我這次來,除了向你賠罪之外,也想採購一批紡織製劑。”
“原來是來買貨的,那可是財神爺啊!”李衛東臉頓時掛起了一縷笑容。
得知魏建林拿著禮來的時候,李衛東便猜到,魏建林是來買貨的。
李衛東開口說道:“魏廠長願意來我們廠進貨,那我們當然是求之不得啊,市毯廠可要是大廠,像魏廠長這種財神爺,那可是求之不得啊!”
“李廠長願意賣貨給我們?”魏建林開口問道。
“願意啊,我們是做生意的,哪有把客戶朝外攆的道理!”李衛東笑了笑,接著說道:“魏廠長是想從我們這裡採購一批紡織塗料,再打一個翻仗吧?”
魏建林點了點頭:“論規模、論設備、論工人素質,我們都比收廠要強,要不是因爲紡織製劑不行,我們肯定能勝過收廠的。所以我打算,買你們的紡織製劑,再生產一批毯樣品,拿給港商看看。”
“這倒是個辦法,不過我聽是說,那個陳先生已經參觀了收紡廠,而且對收紡廠非常的滿意,現在已經開始跟市裡談投資條件了。你現在再去的話,會不會有些晚?”李衛東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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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還沒有籤正式合同,那我們毯廠就還有機會。”魏建林話音頓了頓,接著說道:“所以還請李廠長幫幫忙,儘快給我們一批製劑。”
“那行,我讓倉庫給你們備貨。保證是跟收廠一樣的製劑。”李衛東點頭答應下來。
送走了魏建林,李衛東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喃喃自語的說道:“哎呀,姐夫,對不住你了!”
陳嘉德的投資能否落在收廠的頭上,可關係著姚廣志能否當上街道辦事主任。若是投資最終還是被市毯廠拿到的話,那麼姚廣志的街道辦事主任也要靠吹了。
站在親戚的角度上,李衛東是不該賣貨給魏建林的,然而站在化工廠的角度上,來著都是客,人家真金白銀來買東西,李衛東沒有理由拒絕。
對於李衛東而言,市毯廠也是個大客戶,一年採購紡織製劑的金額超過二百萬,這對沈福屯化工廠而言,也是幾十萬的利潤。
在商言商,李衛東犯不著爲了幫姚廣志弄一個街道辦事的主任,每年損失幾十萬人民幣。
不過李衛東還是覺得,對不住姚廣志的。於是他乾脆給姚廣志打了個電話,約他晚上回家吃飯。
……
晚上,李衛東買了一隻燒,四個醬豬蹄,又拿了一瓶魏建林送來的酒,返回家中。
不一會,姐夫姚廣志一家人便來到了李衛東家中。
幾杯酒下肚後,姚廣志率先聊起了港商投資收廠的事。
“市裡面本來是希,港商可以直接投資金,幫助收廠進行技和設備的升級,這樣的話市裡也能撈到一些外匯。誰知道那個陳嘉德,不願意投太多錢,反而希以設備。”姚廣志開口說道。
“設備?是什麼設備?”李衛東立刻問道。
“還能有什麼設備,肯定是生產毯的設備唄!”姚廣志開口說道。
李衛東拿起酒杯,被姚廣志滿上一杯酒,接著說道:“姐夫,你給我詳細的說說。”
“行!”姚廣志夾起個燒翅,放在裡啃著,而後纔開口說道:“市裡面對收紡廠進行了資產的評估,然後按照這個評估價格和港商投資的數額,來確定最終的份,當然港商的佔是不能超過49%的。”
李衛東點了點頭,在八七年,連私營企業都還沒有合法地位,對於外資當然也得有所限制。
當時絕大多數的合資企業,外資佔都不能超過49%,也就是要保證國有控佔據多數的主導地位。
像是上汽大衆那種合資,中德各站50%的份,都是國務院批準才得以功的。
姚廣志接著說道:“按照市裡面的打算,陳嘉德直接投錢進來,然後佔份就可以,無論他投的是金,又或是港幣,市裡面都歡迎,而且還會幫他去外匯調劑市場兌換人民幣。”
“能不歡迎麼!讓人家掏外匯,然後換人民幣,這外匯還不進了市裡腰包了!這買賣穩賺不賠啊!”李衛東笑著說道。
“但是陳嘉德給出的投資方案卻不是這樣的,他希採取資金加設備的方式進行。其中資金只佔小部分,其餘的大頭,折算設備運進來。”姚廣志開口答道。
李衛東思量了兩秒,馬上開口問道:“港商運來的設備,應該都是進口設備吧?”
“是的。”姚廣志說著拿起酒杯,跟李衛東了杯,喝了一口酒,了脣,出一副陶醉的表。
魏建林送禮還是很捨得花本錢的,酒廠裡的特供,味道還不錯。
李衛東則接著問:“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些進口設備,還都是二手的吧?”
“你怎麼知道的?”姚廣志開口問。
“這個不難猜,這個陳嘉德本來不就是搞毯生意的麼,還有往日本出口的銷路,那麼他肯定是有自己的毯廠的。他也是因爲在港島的毯廠生產本太高,所以纔來地投資的。”李衛東開口說道。
八十年代中後期,亞洲四小龍已經開始了產業結構的調整,大量勞集型產業,開始由亞洲四小龍,向中國和亞洲四小虎轉移。
港島的經濟重心更是開始向金融業和房地產轉型,去工業化的浪下,港島的製造業開始向地遷徙,這也是港商來地投資的一個高峰期。
陳嘉德這種做製造業,手裡肯定都有現的生產設備,這些生產設備是不能浪費的,所以他們來地投資,必然會帶著設備來,而且還會將設備折算投資的一部分。
“你小子猜的還真準,那個陳嘉德就是想用手裡的二手設備,折算資金,收廠。”
姚廣志接著說道:“可市裡面就有些不願意了。市裡面還是想要外匯的,所以兩邊就僵持主力,現在正在談呢!我現在真的有些擔心,萬一雙方要是談不攏的話,那這合資的事,不就告吹了麼!”
“姐夫,你放心,這事吹不了,畢竟往日本出口的銷售渠道,可是掌握在陳嘉德手裡的,這纔是談判的關鍵,市裡如果想要出口創匯,就必然會答應陳嘉德的條件。”
李衛東接著說道:“市裡面也肯定知道,籌碼在陳嘉德手裡,所以現在談的,其實就是那些二手設備該折算多份的事。市裡面希那些二手設備可以佔一些份,而陳嘉德則希,那些二手設備可以多佔一些份。”
“你看的倒是徹!”姚廣志開口說。
“對了,姐夫,那個陳嘉德的二手設備,是什麼?你知道麼?”李衛東開口問道。
“是製作毯用的編織機。”姚廣志回答道。
“經編機麼?”李衛東馬上問。
“對,就是這個名字,全名好像拉什麼經編機。”姚廣志接著說。
“拉舍爾經編機!”李衛東倒吸一口冷氣,接著說道;“這個陳嘉德,要生產拉舍爾毯!”
一瞬之間,李衛東明白了陳嘉德的意圖。
下一秒,李衛東突然笑了起來,他開口說道:“姐夫,你這個街道辦事主任的位置,看來是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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