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各自走進洗手間，換上紙袋裏江芙準備好的服。

    江芙特意穿著一條紅子，重新化過妝。

    紅明豔，神采飛揚。

    手牽手，走到民政局大廳門口。

    程伽羅認真提醒：“該帶的證件都帶了吧？”

    “當然了。”

    “我的戒指呢？”

    江芙停下腳步。

    “我……我忘了，回頭補給你行不行？”

    “不行，我現在就要。”

    程伽羅抬起左手，到麵前。

    “鑰匙圈、鐵環……隨便什麽都行，總之我現在就要戴上。”

    江芙翻翻手袋，沒有找到什麽能替代的東西。

    注意到袋子裏的簽字筆，順手抓出來。

    托住他的手掌，認真在他手指上畫上戒指。

    最後還不忘在戒上，簽上一個花的字F。

    “著名京劇演員江芙手繪簽名版，全世界獨一無二。”

    程伽羅抬起手，看看指上的戒指。

    重新牽住的手掌，走進辦事大廳。

    排隊領號、拍照片、填表格……

    不到半個小時，兩本嶄新的結婚證就送到二人手上。

    低頭，翻開手中的紅本本，江芙認真看了看，過手指輕輕了照片上的鋼印。

    “以後，8月30號就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六年前的今天，因為他的一紙保證，才能活下來。

    隻要他們還活著，以後的每一年，這個日子都會被鄭重紀念。

    程伽羅沒說話，手將拉到自己麵前，著結婚證摟住，人就低頭向吻過來。

    六年時。

    現在，終於了他的妻。

    他的糾結、懊惱，無數個夜裏的輾轉……

    無人知曉。

    也不需要人知曉。

    現在，他隻想吻，當著所有人的麵，正大明的吻。

    一吻勝千言。

    片刻。

    兩人重新從民政局大廳出來，江芙的臉還有幾分燙。

    大概會有不新婚夫妻，在那裏擁抱親吻，可是像程伽羅這麽瘋的，絕對不多見。

    將兩本結婚證，認真地放進資料袋裏，江芙轉過臉。

    “今天的事你先不要張揚。”

    “晚了。”程伽羅晃晃手機，“我剛把朋友圈發完。”

    打開手機朋友圈，果然看到他剛剛發布的消息。

    “我，程伽羅，有主了。”

    下麵是他剛剛拍的照片。

    他的左手挨著的左手，背影是兩張結婚證。

    生怕別人看不到似的，特意將他的無名指對著鏡頭。

    江芙：……

    “不是，你怎麽想的？”

    並不是擔心別人知道。

    隻是，現在大家都是忙著為明晚的事做準備。

    他們卻來這裏結婚，江芙難免有些過意不去，自然也不好意思張揚。

    “一輩子就這麽一次，我不想藏著掖著。”程伽羅將汽車啟，“我就是想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現在是我老婆。”

    他的強勢，也不是第一次見識。

    江芙抿抿，也笑起來。

    “好，一會兒我讓米萊安排一下，今天晚上，咱們大家一起在戲院吃飯。”

    明晚之後會發生什麽，沒有人知道。

    瘋都瘋了，索徹底瘋一次。

    打開手機朋友圈，輕點屏幕，轉發他剛剛發布的消息。

    “我，江芙，也有主了。”

    很快，下麵就多出數條評論。

    【寧婼：恭喜恭喜，不過……小芙，不帶這麽欺負人的吧，咱們程先生戒指都沒有啊？】

    【趴在互聯網上的蜘蛛：從戒指就可以看出家庭地位了，嫂子絕對是老大】

    【於墨：恭喜二位功走進的墳墓】

    【米萊：@於墨，不會說話你就說幾句，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天造地設……這麽多詞你就知道墳墓！】

    【於墨：我這不是開個玩笑嗎？】

    【趴在互聯網上的蜘蛛：他就是鋼鐵直男，米萊你忍一下就好了】

    【寧婼：為什麽我在評論區嗅到的味道？】

    【陸行之：@寧婼，你不是一個人。對了，婼婼，要不咱們也好事雙，湊個熱鬧？】

    【寧婼：@陸行之，滾！】

    【趴在互聯網上的蜘蛛：笑死，陸哥您這家庭地位還不如頭兒呢】

    ……

    梅心戲院。

    總控室。

    程嘉木看看手機上熱鬧的朋友圈。

    輸幾個字，又一個一個刪掉。

    最後，隻是出手指，點了一個讚。

    將手機放回桌麵，他抬起臉，認真看向麵前的監控。

    當天晚上。

    江芙特意安排，大家在梅心戲院慶祝。

    餐點是米萊和於墨一起帶回來的，桌子是臨時拚湊起來，就擺在排練室大廳。

    除了幾位好朋友，劇團的演員和戲院的幾位高層都留下來。

    忙著錄音的寧婼也在陸行之的陪護之下，趕到戲院。

    程伽羅特意從家裏拿來幾瓶香檳酒，一一幫眾人倒上。

    “明天還要正事，今天就喝一杯。”

    捧著杯子，他牽住江芙的手掌。

    “等所有事塵埃落定，咱們再好好喝！這一杯，我們夫妻敬大家。”

    兩人一起捧著杯子，大家也都將酒杯端起來。

    “幹杯！”

    喝完一杯酒，大家邊吃邊聊。

    於墨轉過臉，看看四周：“怎麽沒見嘉木？”

    米萊抬腳在桌下踢他一腳：“你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於墨忙著低下頭。

    “大家吃菜吃菜。”

    “嘉木說了。”魏知站起，抬起酒杯，“監控室離不人，他來不了，讓我替他敬頭兒和嫂一杯。那我替他幹了！”

    抬抬杯子，他一口將酒水喝完。

    江芙站起，將幾樣程嘉木喜歡的菜疊放到一起。

    “我去給他送點吃的。”

    “我去吧！”

    程伽羅接過手裏的菜，順手提過還剩下酒的香檳酒和兩個杯子。

    一路上樓，來到總控室。

    看到他進來，程嘉木忙著站起。

    “小叔，我不是不想去給你們捧場，我隻是……”

    “別說了。”

    程伽羅將菜放到桌上，拿過酒瓶幫兩個杯子倒上一點酒。

    捧過一杯送到程嘉木手上，他抬手扶住程嘉木的肩膀。

    “我不是炫耀我的勝利，也不是來請你原諒，就是想和你喝口酒，說兩句話。”

    “你……你不需要我原諒。”程嘉木輕輕搖頭，“是我配不上小芙，和你無關。我也知道是你先喜歡的，如果小芙知道當初照顧的是你不是我，本也不會喜歡我。”

    “不說這些。”程伽羅過杯子，“喝酒。”

    鄭重與他杯子，程嘉木一口將酒喝幹。

    “這些都是你吃的菜，小芙幫你挑的，趁熱吃吧。”

    程伽羅轉走到門口，拉開門又停下腳步。

    “嘉木，如果明天晚上我們有什麽事，老爺子和程氏就給你們了。”

    程嘉木著空杯子，怔住。

    還要再說什麽，房門已經閉。

    當晚，大家吃吃喝喝一直到十點多。

    江芙看看時間，拍拍手掌。

    “今天咱們休息一晚上，大家好好睡一覺，明天下午一點，所有人準時過來上臺彩排。”

    演員們紛紛起，告辭離開。

    程伽羅將於墨和魏知到一邊，仔細安排明天的人員調度。

    寧婼笑著走過來，將江芙抱住。

    “恭喜你，找到自己的良人。”

    “你呢？”江芙向站在不遠的陸行之看一眼，“還沒原諒他了？”

    “好馬不吃回頭草！”寧婼翻個白眼，“更何況，還是一叢老草，又柴又硌牙。”

    江芙輕笑出聲，收手臂將好朋友抱。

    片刻，重新直起。

    “我知道你忙，明天的演出你就別來了，好好準備你的唱片吧。”

    明天這場演出，危機四伏。

    江芙當然不能讓好朋友，也來冒這個險。

    “唱片再重要，也沒有你重要啊。”寧婼輕笑，“怎麽，有了老公不要閨啊？”

    “一場演出而已，以後有的是機會。”江芙兩手扶住的胳膊，“好好賺錢，以後萬一我混不下去，還得靠你呢！”

    轉臉，江芙笑著看向陸行之。

    “陸醫生，小婼就給你了。”

    陸遠之輕輕點頭。

    “好。”

    “不是……”寧婼看看江芙的表，“是不是有什麽事啊？”

    “能有什麽事啊？”江芙抬抬下，“快去吧，人家錄音師還在等你呢，小心人家罵你耍大牌。”

    “那我先走了。”寧婼輕輕點頭，又湊到耳側，“今晚讓三收著點啊，別明天你上不了臺。”

    江芙笑著推一把。

    “快走吧你！”

    “好，我走，我不打擾你們新婚燕爾。”

    寧婼曖昧地向眨眨眼睛，向程伽羅和於墨等人擺擺手，轉走出排練室。

    陸行之忙著追出來，亦步亦趨地跟到後。

    坐到陸行之開來的車上，寧婼取出手機撥通助理的電話。

    “你給錄音師和大家買點宵夜，讓他們今晚辛苦一下，今晚通宵，把剩下的兩首歌錄完，明天咱們休息……好，我現在在車上，馬上回去。”

    掛斷電話，隨手將手機塞回背包。

    注意到男人的視線，寧婼轉過臉。

    “看什麽看，沒見過。”

    “不是……”陸行之微微皺眉，“小芙不是說，明晚你不來也行嗎？”

    “我好朋友新戲第一天登臺，我能不來捧場嗎？”寧婼回他一個白眼，“以為我像你，背信棄義！”

    “婼婼，我……”

    “閉！”寧婼不客氣地打斷他，“我答應小芙，這幾天讓你保護我，是因為我不想給添，這並不代表我是給你機會。”

    “我想說的不是這個。”陸行之語氣鄭重，“明天晚上，你不能來。”

    “為什麽?”

    “明晚的演出隻是一個圈套，小芙要自己當餌，引安出來。”

    “什麽？”寧婼猛地坐直，“不是……瘋了還是程伽羅瘋了？”

    “眼下，這是唯一的辦法。”陸行之垂下睫，“安已經殺了顧懷安，如果再不抓住他，誰也無法保護，他下一要對付的是誰。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出擊。”

    “主出擊你們去出啊，幹嘛讓小芙站出來，又不像你們，到專業訓練。”寧婼一把扯開安全帶，“我去找程伽羅，我不同意！”

    “婼婼！”陸行之抓住的胳膊，“安最想要的就是江芙，不得到，他不會罷休的。你真的希小芙一輩子躲躲藏藏，頭上永遠懸著一把達克利斯之劍嗎？”

    “你們這麽厲害，連一個人也抓不住？”

    “燕京有幾千萬人口，找出一個想要藏著的人，難過大海撈針。”

    寧婼擰著眉，沒出聲。

    道理都懂，可是上，接不了。

    許久，才再次開口。

    “你們能保證絕對安全嗎？”

    “安想要的是活著的溪客，他不會傷害。”

    “要是他把抓走呢？”

    “伽羅會竭盡全力。”

    “萬一呢？”

    “婼婼，沒有人能保證萬一。”陸行之皺著眉，“我現在退役了，可以過得安一些。可是伽羅他們，每一天都可能是最後一天。伽羅從來不是高調的人，這次他這麽急著和小芙結婚，連個正式的婚禮都沒有，因為他自己知道，也許明晚過後，我們中的某些人可能就不存在了。”

    寧婼甩開他的胳膊，靠在椅背上，注視著窗外沒出聲。

    陸行之取出手帕，遞過去。

    寧婼抬手將他的手掌拍開。

    “我沒哭。”

    輕輕將手帕放到膝蓋上，陸行之將汽車啟。

    “今天晚上，我陪你把歌錄完，送你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明天晚上我會趕過來。別的事我保證不了，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隻要我活著，就不會讓小芙有事。”

    過膝蓋上的手帕，悄悄抹抹眼睛。

    寧婼輕咳一聲，重新向他轉過臉。

    “你剛剛說，你退役了，為什麽？”

    “天天打打殺殺的，太危險，就退了唄。”

    “陸行之！”寧婼轉過，“到現在我還聽不到你一句實話是不是？”

    “等這些事都解釋了，我再向你解釋。”

    “靠邊停車。”

    “這裏不能停車。”

    “要麽你停車，要麽我跳下去。”

    無奈，陸行之將車子靠邊。

    打開雙閃，停在臨時停車帶上。

    “告訴我，你為什麽退役。”

    “婼婼！”

    “你不說，好，那我現在下車，你也不用陪我去錄歌，我也不會去什麽狗屁安全的地方，以後……別再來找我。”

    寧婼手按住安全帶卡扣。

    男人的手掌過來，按住的手掌。

    “好，我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