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殷也憂心忡忡,答道:“先別自己嚇自己,蘇姑娘吉人天相。”
不過他臉白里著青,這話顯然連他自己都不信。
他與蘇劍翹雖是萍水相逢,但他每回見到都無端到親切,仿佛他們已認識很久似的,若是在照機鏡中出事,他不知該如何自責。
馮真真咬咬牙:“不管了!”
話音未落,手中長劍已經出手,劍化作長長的白綾飛鏡池中。
不一會兒,白綾飛出水面,卻不見那凡人被卷上來。
馮真真不信這個邪,再次將劍化的白綾拋池中,可蘇劍翹就像消失在了池底,怎麼也撈不到。
連幾位峰主也不曾見過這種怪事,弟子們忍不住頭接耳。
“難道是那凡人太弱,神魂連同軀殼都鏡池吞噬了?”
“都快小半個時辰了,就算撈出來恐怕也不中用了……”
姬殷坐立不安,忍不住向夏侯儼傳音:“師尊,鏡池中不知出了何事,弟子能否下去查探一下?”
夏侯儼語氣有些嚴厲:“殷,我知你與那姑娘有點,不過這是我們重玄千百年來的規矩,貿然進照機鏡,誰也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姬殷:“可是……”
夏侯儼厲聲道:“可是什麼,殷,難道你連師父的話都不停了?”
姬殷道了聲“遵命”,斷開了傳音。
全場雀無聲,只有蓮花更嘀嗒作響,一聲一聲像是敲在人心上。
姬殷再也忍不住,騰地站起,向夏侯儼行禮:“師尊,弟子不能見死不救。”
說話間已飛下石臺,便要跳池中。
說時遲那時快,數道白閃過,將姬殷團團圍住。
姬殷不明就里,定睛一看,卻是八只雪白的山魈,每只都有兩人高。
他抬頭向山魈們的主人:“道君這是何意?”
北斗座上的華服男子慵懶道:“姬仙君好生小,眼見這位蘇姑娘在照機鏡中呆的時間要比你久了,可是面子過不去?”
饒是姬殷好子,也快被他這顛倒是非的話氣笑了。
“道君誤會,在下是要救蘇姑娘,”他冷下臉道,“還請道君讓這些靈寵讓一讓。”
那些山魈非但不讓,還手拉手圍著他跳舞。
姬若耶道:“你怎麼知道用的著你救?”
姬殷正說什麼,忽聽“嘩啦”一聲巨響,一道水柱從池底噴涌而出,在半空中盤繞一圈,竟化作了一條銀熠熠的巨蛇。
巨蛇發出震耳聾的嘯聲,聲如龍。
有人驚呼:“快看!是那個凡人!”
眾人定睛一看,果見巨大的銀蛇背上站著一個白。
此起彼伏的驚呼聲中,那形忽然晃了晃,然后如一片秋葉從半空中栽倒下來。
第43章
眾人都張口結舌,別說普通弟子沒見過這等事,便是三位長老中年事最高的凌長老也不曾見過,他甚至從未聽說過鏡池水會化作銀蛇。
這凡人在照機鏡中究竟遭遇了什麼?
正思忖著,形忽然一晃,如秋葉自半空墜落,池水化的銀蛇在空中盤旋數匝,忽然解,“嘩啦”一聲落回了池中。
姬殷立時聳向飛去,然而卻有兩只山魈一躍而起,一左一右,好巧不巧地將他的去路封得死死的。
眼看著就要跌落在地,說時遲那時快,伴隨著一陣清越細碎的鸞靈聲,一道白影如閃電飛下高臺,幾乎著地面掠過,堪堪在墮地之前將掠在了背上。
白影劃出一道彎月半般的弧線,隨即穩穩地落到地上。
眾人定睛一看,方才發現那竟是一只通雪白的靈虎。
姬殷一眼認出這是天樞道君姬若耶的坐騎。
他舉首向北斗座去,只見姬若耶正梭著左手食指上的一枚寶石納戒——那白虎大約就是從納戒里放出來的。
眾人先時心被吊到了嗓子眼,此時又嘖嘖稱奇,心道長留姬氏這病秧子,別的本事沒有,馴靈倒是有一套。
白虎像是能猜到人們的想法似的,高高昂著頭,不不慢地馱著向青帳中走去。
姬殷總算擺了山魈的糾纏,快步走進青帳中。
仙侍們已將蘇劍翹放到榻上,那頭靈虎溫順地趴在榻邊,時不時用尾輕輕拍打一下地面。
姬殷問仙侍道:“蘇姑娘怎麼樣了?”
一名仙侍答道:“方才喂了藥,不知怎的還未蘇醒。”
姬殷走近榻邊,靈虎忽然警覺地站起,弓起背,將尾高高豎起,沖著他出尖牙,間發出“哈哈”的氣聲。
就在這時,帳外響起一道慵懶的聲音:“小貓,不許失禮。”
足有一頭小象般大的“小貓”嗚咽一聲,乖順地趴了回去。
與此同時,姬若耶已款款走進帳中。
他瞥了眼榻上不省人事的:“喲。”
他的口吻聽起來像是幸災樂禍,姬殷心中反,蹙了蹙眉,作了個揖道:“多謝道君及時出手相救。”
姬若耶指指人事不省的:“我救的是,何須你道謝。”
姬殷不明白姬若耶為何平白無故出手救一個陌生的凡人,但轉念一想,這位小堂叔乖戾,做事隨心所,為了爭道能殺死同為世家子弟的楊林東,因為某些古怪的理由救下蘇劍翹也不足為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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