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聽自己口中喃喃，一邊手起刀落，從胳膊上削下一片來。

即便是修士，生割自己的也是疼痛難忍。

他痛得冷汗直下，可卻仍然彈不得。

接著刀又落下，第二片落進湯鍋里。

彎刀在他手中飛舞不停，一片片旋割旋落，胳膊上流不止。

重玄和凌虛弟子都被這荒謬的景震懾，忘了兩方人馬還在戰。

片刻之間，葛長生的一條胳膊已被自己削了白骨。

“太慢了，太慢了。”他喃喃自語著，忽然縱一躍，“撲通”一聲跳進了沸騰的湯鍋里。

清醒的一半神魂清楚地到皮開綻的劇痛，卻連掙扎都不能夠。

這一切都發生在頃刻之間，待凌虛弟子們回過神來，趕熄了火，向那鍋中投冰符，再將他們的葛師兄撈出來，發現他已經一命嗚呼。

只有他們方才救出的，歪著頭好奇地看著燙得渾通紅的葛長生，口中咿咿作聲。

不用說，一定是屏風對面那黑子使了什麼手段。

姬殷看向黑子，只見神如常，似乎那慘絕人寰的一幕與毫無干系。

他一時不知那兩人究竟是正是邪、是敵是友。

馮真真抖著道：“他……他活該……”

沈留夷嚇得臉煞白，瞥了屏風對面那對男一眼，傳音道：“葛長生雖是惡人，這手段也太殘忍了……這兩人一定不是正道中人，大家小心。”

話音未落，人叢中忽然發出一聲慘，眾人循聲去，只見一個凌虛弟子彎著腰捂著肚子，從他指里往外涌。

他邊的貍妖舉起手中沾滿鮮的鸞刀，出舌頭了。

一個空的聲音從腔里發出來，卻是個男子的聲音：“好，我好……”

姬殷眼神一變，下意識地將旁的沈留夷一把拉到后：“是冥妖！”

話音剛落，貍妖腹中的聲音越來越響，的肚腹隨之鼓起，只聽“嘶啦”一聲響，一只尖利的指抓從里面劃破了的肚皮。

第23章

貍妖肚腹從里剖開，流如注，一只有著尖利彎鉤的爪子從中探出來，接著是覆蓋著漆黑鱗片的手臂，遍布黑贅瘤的頭顱和軀。

重玄一行中，只有李道恒曾隨崔羽鱗除冥妖，其余三人都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場面。

盡管他們聽師長和同門說過，甚至在回溯鏡里看過，但隔著鏡子與臨其境無異于天壤之別。

冥妖和他們見過的一切妖、邪、魔都不同，它來自幽冥深，從頭到腳每一寸都出邪惡，仿佛是邪惡本。

幾個凌虛弟子嚇得幾乎癱在地，那高大魁梧的弟子膽子最小，忍不住吱哇。

冥妖抬起頭，瘤般的頭顱上沒有其它五，只有一張凸起的，章魚吸盤似的，里發出男子的聲音：“……好……”

它一邊喊，覆滿鱗片的胳膊忽然長，利爪攫住一個凌虛弟子的脖子，輕輕一扭，那弟子連哀嚎都沒發出一聲，就被扭斷了脖子，輕易得仿佛殺死一只家禽。

冥妖把尸首丟在地上，彎曲尖利的指甲劃開那弟子的肚皮，掏出一把模糊的東西，囫圇塞進那吸盤似的里。

這一切都發生在剎那之間。

馮真真肚子里一陣翻江倒海，忍不住干嘔兩聲：“好……好惡心……”

沈留夷更是嚇得幾乎傻了，握著劍柄的手不住抖，忽然“鏘啷”一聲把劍掉在了地上。

冥妖沒有眼睛無法視，卻能憑借頭顱兩邊的耳孔分辨聲音。

聽見長劍落地之聲，它將“臉”轉向沈留夷，幾乎是同時，那沾著的爪子已閃電般向沈留夷過來。

憑沈留夷的法本來可以躲開這一擊，但只覺雙腳仿佛釘在地上，雙發，一時間無法彈。

利爪已至前，只來得及橫臂格擋，只聽“嘶啦”一聲，利爪劃開了細的皮。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道彎月般的弧一閃，冥妖的長臂斷了兩截。

斷口中涌出濃稠如墨的煞霧柱，瞬間彌漫開來。轉眼之間又有一只新手從斷口里生出來。

姬殷將沈留夷用力往后一扯，將推到馮真真懷里：“看顧好你沈師姐。”

手中長劍出手，發出一聲龍般的長嘯，劍尖飛速在半空中畫出個復雜的靈符。

星星點點的紅如火種般落下，燃一圈火墻，將冥妖包圍起來，阻隔了煞霧。

這是之火，專克邪之，煞霧剎那間被真純的火焰燃盡。

姬殷聳而起，長劍飛回他手中，他立即又向那冥妖刺去。

若木將啃完的瓜皮放在金盤上，覷了覷眼，對冷嫣道：“那小修士有蓮火護魂，要種傀儡最好趁現在下手。”

冷嫣點點頭。道心越堅定，心智越純粹，靈臺越清明，要種下傀儡也越難。葛長生心智早已被邪侵蝕，冷嫣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在他神魂中種下傀儡，控制住他的和神魂。

可平時要對姬殷這樣的人下手卻難于登天，因他靈臺清凈，又有護魂火，幾乎無懈可擊。

不過遭遇冥妖，即便是道心再堅定的人也難免心神巨震，加上煞霧的影響，便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種下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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