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起那紙醉金迷的銷金窟便沒完沒了起來。

若木不耐煩聽這些，捻起兩顆葡萄籽朝屏風外一彈，只聽那嗓門和細嗓門相繼發出“哎喲”、“哎喲”兩聲，不知怎的就不吭聲了。

冷嫣拿起放在榻邊的鐵劍道：“走吧。”

若木還記得自己鐵了心不和說話，推了推小銀人道：“你去問，要去哪里。”

冷嫣道：“凌州城。”

若木又推了推小銀人：“你再去問問，去凌州城做什麼。”

冷嫣眼中有了些笑影子：“凌州城是整個清微界最繁華的都城，客商云集，自然也有很多皮貨。”

頓了頓道：“不但有狐皮，還有水貂皮、銀鼠皮、玉兔皮……”

若木冷哼了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凌州城是凌虛派地界，凌虛派是重玄的走狗，自己又沒什麼本事。他們那兒鬧冥妖，一定會找重玄幫忙。”

他頓了頓道：“謝爻的神魂連著重玄上古大陣，要找謝爻報仇，須得先破壞大陣，那陣從外面攻不破，只有從部破壞。你是想找機會混進重玄。” ”

冷嫣并不否認，只問：“你去不去？”

若木冷哼一聲，把小銀人變回葉子揣進袖子里，不不愿地跟了上去。

第18章

重玄乾峰新宮。

重玄各峰的峰主，除了中峰峰主謝爻之外全都齊聚一堂，正殿中高懸著一面一丈多高的回溯鏡，鏡子里正快速重演著燭庸門太極臺上發生的事。

那回溯鏡是郗子蘭讓玉面狐貍帶下上的——這是靈寵三百年來第一次下山歷練，要他記下他在論道會上的颯爽英姿回去給看，沒想到卻是無心柳，讓他們得以親眼目睹天狐和凰的悲慘遭遇。

從青蒙面子上場開始，郗子蘭的臉便越來越差，當青子一劍斬下玉面天狐九條靈尾，終于忍不住別開頭，低低地啜泣起來。

長老許青文忙將摟在懷里，拍著：“別看了，別看了。”

郗子蘭搖著頭，忿然道：“我要看清楚是誰把我的阿玉害這樣！”

鏡中玉面天狐蛻回原型，凰崔羽鱗上場，夏侯掌門和幾位長老都一瞬不瞬地凝視著水鏡，見那青子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他們的臉越發凝重起來——天狐還罷了，凰已算重玄這一輩中的佼佼者，在這神的子面前竟然全無招架之力。

夏侯掌門道：“幾位師伯師叔，可認得出這劍法是哪門哪派的路數？”

凌長老皺著眉默然不語。

章長老看了看他道：“師兄想必也看出來了，這劍法似乎有點八風劍的意思。”

許長老愕然：“八風劍不是在七百年前就已失傳了麼？”

郗子蘭道：“這是哪門哪派的劍法？怎麼連聽都不曾聽說過？”

幾個長老對視一眼，章長老道：“許是我們看走眼了。”

許長老道：“也只是略有相似罷了。這劍法路數奇詭，似乎融合了許多駁雜的劍法，有幾招似乎還化用了刀法。”

凌長老道：“說駁雜也駁雜，但駁雜的劍法中又蘊藏著純粹的道。”

郗子蘭還有些不明所以，其他人都明白他的意思，這劍法中唯一的“道”，便是最快、最直接地殺人——千變萬化的劍招只有一個單純的目的，那便是至人于死地，只要能達到這個目的，不拘用什麼招式，不拘從哪里出劍，正因如此，才有了那看似無窮無盡的變化。

鏡中凰被烈火灼燒，著脖頸，渾痙攣，發出凄慘的哀鳴，郗子蘭不忍卒睹，終于閉上了眼睛，許長老心疼地捂住的耳朵，可水鏡中的慘仍像利箭一樣刺的耳中，令骨悚然。

鏡中奄奄一息的凰和天狐終于被抬了下去。

青子摘下面紗，化作白蝶紛飛，青委地，接著是長劍落下，發出“撲通”一聲響。

三個長老看到這一幕，臉驟然一變。

夏侯掌門神恍惚，直到木劍墮地，方才如夢初醒。

他眉宇間盡是疲憊之，了眉心，向長老等人道：“此事要不要告訴阿爻？”

凌長老道：“子蘭鑄不元神劍，阿爻早晚會知道，依我看不必瞞著他。”

夏侯掌門點點頭，抬手一拂，回溯鏡變一方掌大小的銅鏡。

他喚來一個道僮，將回溯鏡和一塊令牌一齊給他：“把這送去清涵崖，就說燭庸論道會出了點岔子，請神君定奪。”

道僮走后，夏侯掌門看向臉煞白的小師妹：“子蘭，你臉不好，讓阿汋先送你回去吧？”

郗子蘭聞言站起，仍舊驚魂未定，不僅面蒼白，似乎連站都站不穩了。

許長老忙扶住：“子蘭別怕，我們會替你做主的。”

郗子蘭哆嗦了兩下，眼淚奪眶而出：“那些到底是什麼人？為何要對羽鱗和我的阿玉下毒手？”

方才在水鏡中看到的可怕景仿佛烙在了腦海中，想忘都忘不了。

“阿玉離開時還好好的，回來就變這模樣，我實在是不了……”哽咽道。

天狐被斬斷九尾便斷絕了修煉之途，以后恐怕都不能再化人形，連只普通的山野靈狐都不如。

郗子蘭一開始養這天狐雖只是為了解悶，但三百年來傾注了許多心，漸漸已的藉和寄托，看到來路不明的人用這般殘忍的手段傷害，就如用刀割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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