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月之后，參與五圣之會的三位長老回來了。

卻了一位水芹，于長老的族妹并未返回妄城。此外，石嬰長老遭到重創，竟然失去半邊臂膀而傷勢慘重。

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過，有了三位長老坐鎮妄城，城人心大定。

石嬰，忙著閉關療傷；宣愷，置大小事務。另外一位于野、于長老，則是拋開瑣事，丟下紛爭，不管寒暑冷暖，獨自躲在他城北的小院一統。

石室中。

于野閉目靜坐。

地上鋪著一層晶石碎屑，濃稠的氣機彌漫環繞，便仿若重重霧氣，化作層層漩渦，不斷涌他的。

他有十萬五塊元石，再加上數量眾多的靈石、妖石與魔石，足夠他數百年修煉之用。而修至合道五層之后，進境突然放緩，任憑晶石再多，依然無濟于事。他索順其自然，且將修煉當歇息，讓疲憊的心神得以松弛，也讓心頭的怒氣與嗜的殺意漸漸回歸寧靜。

水芹走了，隨便是。有緣相聚，緣去則散。

一路走來，失去多伙伴，經歷多生死離別，而他依然執著往前。倘若仙途注定是一條孤獨的征程，他又何必抱怨呢。所幸他邊還有青蘿、奎炎、邛山，以及蓋義、谷算子，與兩頭蟄伏的蛟龍……

十多日過去。

于野從靜坐中睜開雙眼。

竟然沒人打擾，難得清靜幾日。而連番的吐納調息，修為境界沒有任何變化。

于野揮袖輕拂，一尊石塔落在面前，僅有三尺高，八九寸細，顯得頗為小巧，卻依然古樸渾然，并且環繞著神奇的五彩芒。

九冥魔塔，或虛或實，或大或小，能夠變化自如。而最高最大，尚不知幾許，也未曾嘗試。

且去探青蘿與宮氏的祖孫二人，再去看一看山農。那老兒的煉與煉丹之，遠在姬靈與于天師之上，送了他那麼多寶，不知他煉的進展如何。

于野正要遁魔塔，又心頭一，翻手拿出半截玉簡。

看著玉簡中的字符，他再次陷沉思。

二十四宿，三才歸元，青云霓裳，煢煢孑然。青留下這段話，究竟何意，是否已離開了星城，離開了賊星……

“砰、砰——”

便于此時，有人叩擊制。

嗯，以為能夠清凈幾日呢！

于野只得收起九冥塔，揮袖起，撤去制，踏著石階來到房。推開房門，院子里站著兩位老者，一個是谷算子，一個是宣愷，沖著他舉手行禮。

“于長老！”

“宣長老、谷兄！”

谷算子帶著藏星堂弟子外出巡視，于昨日回到妄城。而宣愷管轄妄城，事務繁忙，竟也登門拜訪，倒是有些意外。

于野與兩人打了聲招呼，道：“有何指教？”

谷算子擺了擺手，示意不敢當。

“呵呵！”

宣愷則是歉然一笑，分說道：“今早接到星城的信簡，奚上天仙討伐囚星，吩咐各城長老帶人相助，于五日后前往離星相聚。”他話語遲疑，帶著為難的神又道：“石嬰長老閉關療傷，城中僅有你我二人……”

“哦！”

于野沉片刻，道：“且罷，蓋義與奎炎、邛山至今未歸，便由我帶著巡星堂弟子走一趟吧！”

“呵呵！”

宣愷又如釋重負一笑，道：“于長老修為高強，又深明大義，此去定然建功，宣某等您凱旋歸來!

谷算子忍不住出聲道：“于長老，我藏星堂任憑差遣！”

宣愷附連連點頭，附和道：“此去囚星，非同小可，人手多多益善！”

于野稍作忖思，道：“藏星堂弟子留守妄城，有谷兄一人隨行，足矣！”

“呵呵，既然如此，我這便與星城復命！”

宣愷舉手告辭。

于野看向谷算子，舉手示意，然后揮袖拂去樹下的灰塵，走到草席上坐下。

谷算子不忘關閉院門，打出制，這才坐在一旁，道：“我昨日回城，聽說石嬰傷重閉關，水芹去向不明，而蓋義與奎炎、邛山也沒有音訊，故而今日登門請教，不想遇到宣愷，莫非五圣之會出了子，為何討伐囚星……”

他詢問之際，又拿出一堆玉瓶放在木幾上。

“那幫地牢的弟子私藏的，被我盡數查獲收繳，卻留著無用，由你隨意置！”

三十多個玉瓶，皆裝滿了，又該死去多修士，造下多殺孽！

于野沒有推辭，收了瓶，翻手拿出兩壇酒，與谷算子對飲。

半壇子老酒下肚，他吐著酒氣，說起星城之行的遭遇，水芹離去的原委，賊星與囚星的恩怨由來，以及青留下的玉簡，等等。

或許原委之后，谷算子自有一番慨。

“石嬰與宣愷果然居心叵測，幸虧你修為高強，屢次化險為夷。如今石嬰傷重，宣愷獨力難支，應當有所收斂。不想你救了木玄子，水芹竟然不告而別，此舉與背叛何異，真是糊涂啊。而人各有志，倒也強求不來。有關囚星之行，我想你已有計較，這個……”

谷算子是個明白事理的人，也懂得謹守本分，自從跟隨于野以來，他不僅有了落腳之地，而且為藏星堂的執事，使得他更加堅信當初的抉擇。他接過半截玉簡，疑道——

“紅擅長占卜之，人已不在，青留下這段話又作何解呢，二十四宿，乃星辰之數，三才歸元，同為星辰之名。所謂青云霓裳，煢煢孑然……”

于野飲著酒，心緒紛。

背叛？

活了三百多年，背叛他的又豈止一人。青，同樣是不告而別。朵彩與辛九，更為相信姐妹深。而倘若人各有志，又何來背叛之說呢。

“占卜的爻辭，或讖語，往往以假示真，以免泄天機。故而，二十四宿與三才歸元，或許并非星辰，而是另有深意。最后這段話倒是不難解讀，青云霓裳，煢煢孑然，預示紅與青必將離散！”

谷算子自修道，境界非凡，即使不懂占卜之，他的解讀也頗有新意。而他最終還是放下玉簡，無奈道：“究竟如何，唯有找到青方見分曉！”

于野默默點了點頭。

“此去路途遙遠，容我返回藏星堂代一二。”

谷算子起告辭。

于野收起玉簡，飲盡殘酒，也走出了院子，奔著城門而去。

五日后，抵達離星與奚上天仙頭。也就是說，明日一早便要啟程。

城中的景象如舊，卻多了幾家鋪子與忙碌的凡人。只要沒有敵襲與戰，這座賊城便會漸漸熱鬧起來。

途經路口，酒肆的伙計又在招手。

于野沒有理會。

他雖然不缺元石，卻忍不了酒水的寡淡無味。

抵達城門，守城的弟子沖著他躬行禮。穿過城門，踏上木橋，看著流淌的河水，他繼續往前走去。

行至一村落，突然傳來哭喊聲。

草舍門前的空地上，一個婦人在毆打一個孩。孩五六歲，著的屁綻出一道道痕，猶在拼命掙扎哭嚎。而婦人強壯，一腳踩著孩，一手揮舞樹枝打。另有兩個老婦人坐在門前編織麻布，卻對眼前的靜置若罔聞。

于野走幾步，便要出手阻攔。

孩子這般年，豈能遭如此毒打？

卻見婦人一邊揮舞樹枝，一邊哭泣道：“竟敢跑山里玩耍，若找不見你，娘親豈能獨活……”

“娘親，孩兒不敢了……”

婦人不住心頭一，又是淚如泉涌。

一旁的兩個老婦人相繼出聲——

“打，狠狠打，不打不長記！”

“哼，村里連番遭禍，娃娃想要長大人，難啊……”

婦人抹了把淚水，狠狠揮舞樹枝。孩繼續掙扎求饒，哭嚎聲令人心碎。

于野怔了怔，放慢腳步，然后低著頭繞行而過。

賊星的凡人，依附仙人過活。而一個孩想要長大人，不僅要面對天災與各種意外，還要面對戰，以及仙人帶來的無妄之禍。

人，生之艱難，活之不易！

卻依然要掙扎生存，竭力繁衍，以求香火不滅，傳承不息……

穿過山野，來到陣法結界之外。

于野走到一片荒涼的山丘上，任憑天刺目，他昂首仰。

深邃的星空之中，大小各異、彩不同的星遠近錯落，壯觀的景象一如從前。卻看不見離星，他的神識也難以抵達數十萬里之遠。

而奎炎與邛山便駐守離星，至今沒有半點消息。五日后，奚上天仙與各城的長老齊聚離星。倘若兩個家伙不知，天曉得又將鬧出什麼子。

于野出一枚玉簡，乃是山農煉制的傳音符。他掐法訣，口中默念幾句，就勢抬手一拋，玉簡化作一道芒沖天而去。

他借傳音符傳信，他與各方高人即將抵達離星，吩咐奎炎與邛山告知現狀。

而一刻過去，一個時辰過去，兩個時辰過去，直至天轉暗，星空之中依然沒有任何回音。

于野兀自昂首看天，面焦慮之。

嘿，奎炎與邛山在干什麼，為何沒有靜呢？莫非那兩個家伙不在離星，或是已遭遇不測？抑或是傳音符有假，難以傳送至數十萬里之外？

只怕已等不到明日，今晚連夜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