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顧白水坐在自己的府，仰首看著頭頂的雲層。

    甲等島嶼是最靠近雲中城的地方，不過要想從甲等島嶼直接飛雲中城，還是有些癡心妄想。

    陳小漁說，聖妖城的雲層是很古老的妖族祖先開辟出的另一個小世界。

    如果直接從甲等島嶼往上飛，雖然也能攀爬到雲層之上，但能看到的東西隻是一無際的雲朵而已，本進不去雲中城。

    雲層把上下分為了兩個完全隔絕的世界，隻有走特殊的通道和采用特殊的手段，才能到達雲中城。

    顧白水也用虛鏡試探了一下，發現當他的意識探雲層之上，看到的隻是雲和石而已。

    這不是說虛鏡在雲中城沒有用，而是顧白水需要一個能通往雲中城的門和通道。

    隻有鎖定了特殊的空間節點，顧白水才能用虛鏡滲空間層，把意識送到雲中城裏。

    不過現在為止，顧白水還沒有想到該怎麽找到它。

    他倒是不急，因為甲等島嶼上還有很多鄰居。

    顧白水想要在老聖人的計劃真正開始之前，多得到一些消息，多窺探一些自己還不知道的事。

    所以他住進了甲等島嶼，伺機而。

    唯一讓顧白水沒想到的，隻有一件事。

    “小師妹怎麽會也在這裏？”

    顧白水略微沉，並沒有直接和姬絮見一麵的打算。

    老紅的勸告聲還回在耳邊，大帝區的夜雨，那口紫的仙鼎還有仙鼎後的雷霆。

    顧白水其實也很清楚，老紅的推測極大概率是對的。

    如果是大師兄手，他本不可能有存活下來的希。

    聖人王甚至是準帝境的大師兄催自己的紫極仙鼎，不說毀天滅地，也絕對不是那時候的顧白水能承的住的。

    即便是現在突破到了聖人境的顧白水，也大概率沒什麽還手的可能。

    所以，那晚上出手的人影，大概率還真是小師妹姬絮。

    但為什麽。

    為什麽小師妹會對自己出手呢？

    而且為什麽的手裏，會剛好有大師兄的紫極仙鼎？

    是巧合？

    顧白水並不這麽覺得。

    自己那晚剛剛用虛鏡看到了老紅，幾乎是同一時間，姬絮就帶著大師兄的紫極仙鼎回到了區。

    像是算計好了一樣，或者是有人預估到了這件事的發生時間，推演出了老紅從沉眠中醒來，見到顧白水的節點，把紫極仙鼎給了小師妹，安排之後發生的事。

    能做到這件事的，還能有誰呢？

    “大師兄嘛？”

    顧白水看著頭頂的星空沉默了許久，最終無聲的歎了口氣。

    也隻有大師兄了啊。

    大師兄借鼎殺紅，也推演出了老紅會在那個晚上蘇醒。

    但他為什麽不親自手呢？還要借助小師妹的手，對付老紅和顧白水。

    其中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而且這個也應該隻有大師兄和小師妹清楚。

    顧白水需要一個理由。

    一個小師妹出手對付自己，站在大師兄那邊的理由。

    都是同門師兄弟，姬絮會對自己出手，一定是知道了什麽不得不出手的。

    要麽是大師兄忽悠了小師妹，要麽是那段小師妹也知道。

    “去問問嗎？”

    顧白水視線移，落在了姬家島嶼上。

    這的確是最直接的手段，直接向姬絮詢問原因，但會發生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顧白水思索了許久，最終放棄了這個想法。

    姬家島上一定有老聖人坐鎮，未必是姬家主，也有可能是姬家那位快要燈枯油盡的老大爺。

    顧白水不畏懼也不忌憚這兩個聖人，但如果把事鬧大了，把水攪渾的話，原本的計劃就沒那麽容易進行了。

    “先用虛境試試吧，甲島不是雲中城，擋不住虛鏡的能力。”

    顧白水坐在府的最深，然後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心神沉虛鏡之中，一縷神識漸漸飄出了玉清島嶼，落向了姬家的島嶼。

    陣紋沒有毫波，樹影搖曳，風聲噤止。

    顧白水的神識就這樣無聲無息的突破了甲島陣法，像是一縷風一樣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聖人境界的顧白水催虛鏡，即便是聖人王也不可能有任何察覺。

    準帝還不清楚，不過從老紅言語中的信心來看，應該也不容易察覺到虛鏡的存在。

    這是一件極為罕見的極道帝兵，窺視萬，運籌帷幄。

    顧白水覺得很適合自己。

    姬家的島嶼上，燈火通明。

    一排排年輕的姬家弟子，在島嶼上各個角落做著自己的事。

    有年輕人在刻苦修行，一刻都不肯放鬆。

    有年輕弟子在聊天聚會，流著修行心得，也在談論一些聖妖城的事。

    顧白水原本想要通過那些姬家弟子的談，了解一下姬家的部信息和這座島上到底是什麽樣子。

    但不知道為什麽，他的神識在涼亭房梁上停了很久，還是沒有聽到有關姬家的一條信息。

    這些年輕弟子好像對自己家的八卦並不興趣，反而一直在興致的聊著聖妖城。

    不在意自家瑣事，對別人家倒是八卦的不行。

    顧白水聽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無趣，就離開了涼亭，在夜空中隨意飄。

    他環繞著整座姬家島嶼，都看了個遍。

    唯一的收獲，是姬家這些年輕人真的力旺盛，不是修行就是在聊天的道路上，幾乎沒什麽人休息。

    “或許，這也是姬家能蓬壯大的原因吧。”

    顧白水咂了咂，然後沿著白石小路，慢慢的向著島嶼的最深飄去。

    這一路上他也遇到了很多姬家人走夜路聊天，表各異，都奇怪的。

    整座島的聲音悉悉索索個不停，好像直到天明也不會停歇一樣。

    顧白水突然覺得有點兒奇怪了，不過也說不出奇怪在哪兒。

    這是一種難以言說的預，而且大多數時候，顧白水的預都準的。

    姬家島很怪，怪裏怪氣，又說不清楚。

    顧白水想了想，最終還是控製著神識，向著最深的府裏飄去。

    半刻鍾後，顧白水的神識來到了姬家府的最深。

    那是一口靈氣濃鬱的靈泉，靈泉裏荷葉翠綠，波粼粼。

    一個年邁的長袍老者，坐在靈泉旁的團上，閉目養神。

    他是姬家如今年紀最大的老人，也是上兩代的老聖人，姬家弟子都習慣他老大爺。

    姬家老大爺其實在不久前，就應該壽元將近了。

    不過姬家主用姬家的不死藥，一直吊著這位老大爺的壽命，續命了一次又一次。

    姬家老大爺已經很年邁了，臉上的皺紋像是即將枯死的老樹皮一樣，擰在一起。

    幹淨的白長袍，也難以掩飾他即將燈枯油盡的蒼老氣息。

    這個老人，像是風燭殘年的火一樣，被風一吹可能就會熄滅。

    不過姬家弟子看上去都很敬重這位老人，夜深人靜，無人敢來叨擾。

    “啪嗒~啪嗒~”

    顧白水剛想到這裏，就聽到了靈泉府之外，傳來了陣陣輕的腳步聲。

    姬家老大爺眼皮了，渾濁的瞳孔裏，看到了一抹清冷的白影。

    是姬絮，姬家年輕一輩天賦最高的小公主。

    這個袖翩翩的白，來到了靈泉府的門口，視線平靜的看向了自己家的老大爺。

    一縷神識敷在牆壁上，默不作聲。

    它的氣息無人能察覺，但片刻之後，還是罕見的抖了一下。

    因為顧白水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白掠過靈泉，來到了姬家老太爺的邊。

    然後，摘下了那個老者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