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思出了府,容溫也回了木桂院,云燭在暗看著,眉頭鎖,最后還是選擇沉默不吱聲。
現在容溫住在中書令府上,只要不出門沒有吩咐,云燭還是待在顧慕這里,不過這會兒,他聽到容溫等下要出府,還是去見平江王,已經在跟著容溫了。
他適才是有思忖的,要不要將此事告訴公子,可公子與他說過,讓他跟在表姑娘邊,不必與他多言。
表姑娘出去見個人,應是沒問題的。
——
此時,在顧慕書房里待著的,不是朝中重臣,而是與顧慕、傅瞻自一同長大的谷松,他在顧慕這里待了有一會兒了。
兩個人在書案前博弈,黑白二棋不分伯仲,最后,谷松手中的白棋落錯了位置,本是勢均力敵的局面讓他落了下風。
顧慕神平和,嗓音沉穩道:“何事讓你分心,不如與我說來聽聽?”他此話一出,谷松再繃不住。
他來顧慕這里,自是尋他有話要說,只是他一直無法宣之于口,既然此刻他問了,那他便說,谷松雖是著緒,卻依舊言語中帶著不滿:“觀南為何利用我?”
他們自一同長大,他雖與太子走的近,卻自認從未在太子那里詆毀過觀南一句,上回太子要查容姑娘的世,他亦是去三藏苑與觀南言說此事,可這回,觀南卻是利用他。
顧慕冷白指節將一枚黑棋落下,棋盤之上勝負立顯,他不答反問:“你父親是禮部尚書,關于此次新法之事,你當清楚其中利弊,你與太子所見可有不同?”
谷松被他問的默了片刻,如實道:“是有不同,父親與我皆認為此次新法有利大胤長久穩定,不出十年,天下百姓也將會在新法中安居樂業。”
谷松說出這句話時,已經能料見顧慕接下來的話了。
顧慕:“此次新法的推行是我與三省六部眾多員商議而出,也是得了陛下的認可,可太子卻在暗中屢次阻撓新法的推行,甚至命人造謠生事。”
顧慕手中的棋子發出清脆聲響落棋盒中,嗓音染了寒意:“既如此,也該讓他消停了。”因著昨夜之事,太子被仁昌帝怒罵一通,并且罰了三個月的足。
三月時日,足夠了。
顧慕一番話說完,見谷松垂眸不語,嗓音已然平和:“此次利用你是我的不對,但你既與太子好,也該常在邊勸誡他才是。”
打一棒子給顆甜棗,谷松也無話可說。
他正起要告辭,顧慕又道:“不瞞你,我已寫好奏折,上書陛下廢黜陸硯的太子之位,他自以為明智實則是心思狹隘的庸才,不堪大任。”
谷松神間明顯寫滿了震驚,既有顧慕要上書廢黜太子之事的震驚,也有此事尚未與陛下言說,顧慕卻先告知于他的震驚。
觀南,雖利用他,卻并無惡意,與他說這些,亦是信任他。
谷松話語溫和些許:“廢立太子是朝中大事,觀南不必與我言說,”他頓了頓:“時辰不早了,我先回府,改日再來與你下棋。”
他起頷首,顧慕讓凈思送他。
待凈思將谷松送出木蓮院后,站在門前無奈嘆了聲,谷公子還是太信任他家公子了,適才他家公子與谷公子說廢立太子之事時,明顯的,谷公子看他家公子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只可惜,他家公子又在利用谷公子了。
他這兩日一直侍奉在公子邊,哪來的廢太子的奏折?公子那般說,不過是讓谷公子將這話傳至太子耳中。
一來讓太子徹底消停,知曉他的廢立不過是在他家公子手中,二來,讓太子擔驚怕幾日,發現本沒有所謂的廢立,日后也不敢再與公子作對。
如今朝中皇子,只有太子一人已及冠,其余皇子不是不堪大任,便是年歲尚小,他家公子就算有廢太子之心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行此事。
公子,定不會走老侯爺走過的路。
早幾日,他家公子確實約了谷公子來府上,當時谷公子與他家公子在下棋,公子隨口問他:“平江王回了上京城,你可有見過他?”
谷公子是個城府不深的人,直接與他家公子道:“見過,這幾日我常在太子那里,與平江王有過幾面之緣。”
他家公子默了片刻,隨口道:“我倒也邀他來了府上幾次,不過他似是不太滿意,”他家公子輕笑:“聽聞平江王喜好生的明傲骨的子,我給他準備的卻是過于庸俗了些,如此想來,拂金帳里的姑娘應是能讓他滿意。”
他家公子隨口一說,谷公子將這話記在了心里,太子想要拉攏平江王,自是會投其所好,轉頭就去邀了平江王去拂金帳尋樂子。
——
申時一刻,容溫坐馬車到了薈萃樓,走至三樓隔間時,平江王已經到了,前天他邀容溫被拒,如何也未想到容溫今兒會再邀他在此見面。
他并未因著被容溫回絕而有所擺架子,收到的書信后直接就來了薈萃樓,這會兒他面前的八仙桌上擺滿了各類點心與果子,見容溫走過來,他嗓音溫和的說著:“不知你喜歡吃什麼,就把這里的特都點了一份。”
容溫應了他一聲,在他對面坐下。
平江王只是看著,也不問邀他來是有何事,目慈和的讓一旁的侍衛都不皺眉,平江王在蜀地的子嗣眾多,就連他最疼的小兒也未得到過他如此的溫和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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