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的孩子生在四月,自孕后脾氣秉更加不好,每日和張優吵得天翻地覆,又抓住張優和房的婢私,日日鬧到張夫人面前來,張夫人管不住那些,杜若索一氣之下,大著肚子回了哥哥家待產。
孩子生下來,果真是一個兒,模樣生得和杜若很像,這個孩子的名字張和宜,小名蔻蔻。
兒生下來,張優不管不問,也不許張家人管,杜若這時候和張家開口要和離,張夫人心也涼了,見和張優鬧得要死要活的樣子,這時候張圓又在京里授了,張家春風得意,門檻也比以往高了幾分,一家商量下來,和離也罷,左右已怨,不如放各自安好,日后張優再娶,也能娶一門好親事。
兩家寫了和離書,把杜若的嫁妝箱籠都送回了杜家,孩子現在小,張夫人的意思,先養在親娘邊,日后長大了,再接回張家。
杜若生產的時候,很是吃了些苦頭,也掙扎著將養好,杜家哥嫂再不樂意,好歹是自己的親妹子,杜若就先在娘家養著,每日和老娘在家養著兒,足不出戶,不問世事。
高興的還有況家。
況家上下和睦,這麼多人住在一起,未有一日紅過臉拌過,兒孫又各自出息,況苑的營生越做越好,況學如今走了仕途,巧兒又正當婚配,況夫人整日里樂呵呵的,真是無一不順心。
現在只差大兒媳肚子的消息。
況夫人開明的很,起初兩年一點也不催,讓他們小夫妻過自己的小日子,這幾年間才慢慢心急起來,該要一個了。
該看的大夫都看過了,該拜的菩薩也拜過了,日子過得這麼順遂,孩子早晚也會有的。
晚上況苑從外頭回屋,薛雪珠正在屋焚香,見丈夫進來,替他打水洗漱。
他們夫妻親六七載,兩人一向和睦,相敬如賓。
況苑聞到妻子上那清冷的檀香味,頓住了邁過去的腳步。
婢子敲門,送進來碗湯藥。
“母親又找大夫給你調養子了麼?”況苑看把那一碗湯藥都飲下,“你今日跟母親又去廟里上香了?”
薛雪珠溫點了點頭。
“何必如此。”況苑去凈手,勸,“你若不想做這些,直跟母親說,若是抹不開面子,我去同母親說。”
“我不忍拂母親的一番苦心。”薛雪珠微笑,聲道,“做這些,我都愿意的。”
況苑瞥了一眼,垂下眼簾,沒有說話。
他不說話,屋子里就極靜。
況苑從來不在外頭過夜,向來是宿在自己房里,近來卻多在書房歇。
薛雪珠還是希丈夫多宿在屋中,免得婆婆多心。
“聽說杜二嫂生了個兒。”薛雪珠去鋪床,“娘和我們商量,想去張家送份禮,卻又……也不知把這禮送到哪家去,聽說杜二嫂生產時吃了不苦頭,不輕易見客,想見也不得見。”
亦步亦趨跟在況苑邊,替他更搭把手。
況苑解扣,見一直在邊站著,應了句:“嗯。”
“那個孩子……”低語。
“是張家的。”況苑皺著眉頭,語氣也冷淡,“我早已和斷了往來,你也知道的。”
輕聲問了一句:“還會有下一個麼?”
他把膛的氣沉下去,扭頭看自己的妻子,回:“不會了。”
微微斂起秀眉,想舒一口氣,這口氣卻梗在心口,實在舒不下去。
屋里聲音又掉了,安靜得有些窒息。
“杜二嫂……”
“是我的問題麼?”他站在前,打斷的話,“你何止于如此大度,樂意看著我和一個個人,卻能安之若素,一如既往。”
“當初嫁給我的時候,不也是你一眼相中的麼?”他語氣近于抑,“是你家有意結親,你點頭要嫁,我沒有你。”
只能微笑:“我嫁到況家來,每日兢兢業業伺奉父母,持家務,育弟妹,服侍夫君……能做的已經做盡了……”
“你完得挑不出一錯,是賢妻,是菩薩一樣的人。”況苑很疲憊,“你不想和離,我不能休妻,我們兩個綁在一起,最后是我對不住你……”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一個孩子,但孩子不是看著每月黃歷挑出一個行房日子,枕頭底下著送子符,你了裳,閉著眼等著刑……你在為難自己,也在為難我……”
好些年前,吵過很多回,后來也不吵了,消停了,他出去當了惡人。
“我們已經好幾年沒說過這件事……”薛雪珠的語氣依舊是和緩的,“是因為杜二嫂麼……巧兒說你有一天在書房待了一天一夜沒睡……那天恰好是杜二嫂生產的日子……”
“孩子總會有的……家里若因此對我有怨氣……我也心甘愿擔下來……”也長長了一口氣,“阿苑,我心里是有你的……你做什麼我都接,杜二嫂的子我也很喜歡……我別無所求,只想你心里有我這個妻子……”
況苑目沉沉看著,突然苦笑起來:“我心里怎麼沒有你,娶你進門的時候,我高興得三天三夜沒睡著,親那一整個月,我不務正業,帶你游山玩水,親那一年,每天晚出早歸,只為多陪你一會……”
輕輕握住他寬大的手,手掌很,指節長,是一只男人有力的手:“阿苑……我……我給你納個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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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春日,心口微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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