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釀偏首看著他,略奇妙的皺了皺眉心。
他把人推倒在枕褥間:“我把明日的藥也用了,不得把明日的好也占了。”
第二日甜釀沒能起得床來。
藍表叔在家總是廝混,孫先生已然收拾行囊回了故鄉,天氣一日日轉冷,藍表叔這日又邀著施連出去喝酒。
去的卻是新地方,庭院華麗,奴虔婆人也和氣,穿著裝扮略面,不是尋常人能消遣的地方。
卻只有藍可俊和施連兩人,還有一個陪酒的子,是月奴。
樣子瞧著有些眼,錦袖花,裳、首飾、妝容都是仿照的,昔日骨子里那一點神韻,偏偏然無存。
施連瞧著月奴,問藍可俊:“表叔這是什麼意思?”
“上回去丹桂街,不見月奴,后來才知道換了地方。”藍可俊笑道,“想當初你兩人濃意恰,后來勞燕分飛,還覺得可惜,我就了撮合的念頭。”
施連冷笑一聲,起抖抖袍,抬腳就往外走。
“大哥兒。”藍可俊也站起來,喊住他。
藍可俊把月奴揮退下去,笑道:“我瞧著大哥兒似乎有些坐不住了……是不是覺得這月奴模樣有些不一樣?月奴對侄兒一往深,若是我對月奴說,當初大哥兒梳籠,是因為跟親妹子生的像,你想月奴是什麼反應?再在丹桂街、這勾欄院里傳出去……”
“若是再往家里說,早前大哥兒就在外,照著自個妹子的模樣蓄,嘖嘖嘖……王妙娘是私,那二小姐八也是這個出吧……真是妙啊……”
施連轉,冷眼黑如墨黲,盯著他,鷙得嚇人:“你若敢把這事宣揚出去……也不過鬧個魚死網破……”
“都是一家人,和和氣氣的,何必要氣……”藍可俊笑瞇瞇的,“只要大哥兒許了好,我自然守口如瓶,做夢也把閉得的。都是男人嘛,我懂,食也……”
施連冷聲問:“表叔想如何?”
“那兩條標船,歸我所有。”
“那兩條船有大用。”施連咬牙,“我把當鋪和生藥鋪給你。”
“我只要標船。”藍可俊勢在必得,“我也知道,那兩條船有大用。”
施連復在椅上坐下,垂眼不語,片刻之后,終是黯然點頭:“好,我把船讓給表叔,只是表叔說守口如瓶,我如何能信得過?”
“我領著標船出去,先把妻都押在你手里,賺了兩筆銀子,再帶著家人離開江都,如何?”
施連果真去了一趟牙行,悄悄將兩條標船都轉在藍可俊名下。
藍可俊代了田氏一番話,又帶著平貴去了瓜洲,再次運糧北上,他心中也有抱負,男人都有雄心壯志,缺的是機緣和眼力。
如今施家在江都只剩生藥鋪和當鋪兩間鋪子,連賬房先生都不在,施連算是徹底清閑下來。
他把順兒遣去了金陵。
“金陵新買了一座宅子,也要有人去打理,先把順兒遣過去,把諸事安頓好。”他對甜釀道,“等明年開春,我們搬到金陵去吧。”
“是仙鶴門的竹筒巷的宅子麼?”停下手邊的作,問他,“還有一個管家和幾個嬤嬤在?”
“對。”他釋然一笑,“那宅子是一家楊姓員的邸,后來犯了事,落在一個宦手里,一直沒住過人,房舍都還不錯,花圃庭院、小軒清廈都有,你應當會喜歡那屋子。”
他好似輕描淡寫一件稀疏平常的事:“等住進去,擇個吉日,小酒嫁給我吧。”
“那這家里呢?”甜釀問他,“這家里人怎麼辦?”
“祖母若想走,便跟我們一道走,若不愿,就讓在江都頤養天年。喜哥兒也一樣,你若想帶著,就把他帶走,若是有別的思量,就把王妙娘找回來。”
“王妙娘跑了那麼久,上的銀子花,早晚也該回來了。”
甜釀怔怔地不說話。
施連抬眼看:“遷居的事我來辦,這家里家外、田莊地頭的事項,要賣要如何置,都隨你的意思。”
第69章
喜哥兒沒有西席先生,施連閑來無事,每日花一兩個時辰教喜哥兒念書。
三字經和千字文那些開蒙書籍喜哥兒都通誦過,現在開始學的是四書五經,施連先讓他誦抄寫,喜哥兒每日被大哥哥著抄書,小手都累到發酸。
甜釀有時也去送些糕點果子,看喜哥兒搖頭晃腦背書,施連不喜這個老夫子做派,在喜哥兒頭頂上倒扣個茶盅,讓他端坐:“你若把茶碗摔下來,今日再多抄幾篇文。”
喜哥兒淚兮兮地瞟著甜釀,但凡他心頭對大哥哥有丁點想法,第一個要找的人便是二姐姐。
甜釀看見喜哥兒趴趴的目,也只能含笑眨眨眼,施連看空閑:“去把那本說文解字找出來,我教喜哥兒,你也一道聽聽。”
說到那本《說文解字》,喜哥兒心里還是有些犯憷。
書是簡本,并不厚,紙頁黃,后來被喜哥兒撕過,被甜釀仔細補過,就有一子孤本的意思。說文解字講的是字形字意,并不算是正兒八經的書,但識字比念書要快樂得多,畢竟只教認知,不講道理。
一大一小兩個學生圍在他側,捧腮聽他念字解義,他的聲音其實也溫潤,像清泉石上流,在暖熏熏的日下,澈如水晶,在屋里漾出一圈圈的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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