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王妙娘,如今已去了何,日子是否安好,如果兩人能夠重逢,不知是個什麼樣的景。
苗兒的迎娶日子在五月初八,也不剩幾日,因甜釀退婚之事,苗兒甚在甜釀面前面,只怕甜釀見了,招惹的傷心。
甜釀倒是不介意,如今還住在施老夫人的主屋里,施老夫人的意思是暫就這麼住著,倒把繡閣空給了苗兒,讓苗兒在繡閣出嫁。這一日甜釀往繡閣去看苗兒,姐妹兩人喝茶之時,苗兒有些不好意思:“占了妹妹的屋子,我心頭實在過意不起。”
“這也沒什麼,都是自家姐妹,我住哪兒都是住。”甜釀笑道,“姐姐能從繡閣出嫁,我最開心不過了。”
收拾了自己一些簇新的品,胭脂水、帕子汗巾一類,原先都是為自己出嫁準備的,都送給了苗兒:“這些東西早想送給姐姐,又怕姐姐嫌棄,姐姐挑挑,若有喜歡的就收下吧,能用上,也算是藉。”
苗兒自然收下,亦是嘆氣:“妹妹這樣的品貌子,以后必得有福報。”
甜釀笑笑,又去喊寶月:“還有些舊,我看著心煩,把它們都收拾收拾,或扔或送,都置了吧。”
原來都是昔年張家送的,或是張圓送的釵環首飾之類。
近來已不太用寶月在前伺候,上次因那本《說文解字》的事,甜釀嫌寶月做事魯莽糙,近來只差遣寶月端茶送飯,有時候吩咐出門去買個針頭線腦,跑傳話之類。
四月廿五這日,天有微雨,這日施連一早就出門,施老夫人又往寺廟去燒香,甜釀不愿出門,陪著喜哥兒在家玩耍,喜哥兒要吃外頭的酪,甜釀要一個玫瑰果蒸糕,打發寶月出門去買,寶月買回來后,甜釀道:“如何了一樣,還有個核桃呢?”
寶月一拍腦袋:“瞧我這記,忘記買了。”
又回去,甜釀喊住:“別在路上磨磨蹭蹭,早去早回。”
寶月連連點頭,守門的老蒼頭見寶月撐著把傘,又拿著東西進進出出,笑道:“你這日來來回回的跑,也是辛苦,今日下雨天也被差遣。”
寶月和他近來混的,也給他捎了點好,直塞到他面前:“平日里老是麻煩您老,往后您還多多關照些。”
老蒼頭似乎見有個婢子裝扮的人影一閃而過,咦了一聲:“那是誰?”
寶月一回頭:“哪里有人?怕不是小姐又找人去門前守我?”
兩人齊齊跑出門外一看,細雨迷蒙,天地青霧,哪有人影,只有一架青驢小車緩緩路過,只當眼花,寶月將核桃送回主屋,問其他人:“二小姐呢?”
老夫人不在,婢子們都松散:“在屋和喜哥兒看書呢。”
寶月點點頭,嘆了口氣,將核桃在桌上擱下。
青驢小車緩緩駛出熱鬧街巷,漸漸到了一人煙稀的岸堤旁,煙雨蒙蒙,一排垂柳,二三白鷺。
垂柳之外有不起眼的小客舟駐留,披著蓑的艄公守在舟頭打盹。
常差使寶月往外去,暗中和張圓約好,擇一日離開施家,乘船往金陵去。
驢車里還有一個包袱,里頭是些釵環首飾和裳,都是讓寶月帶出來,以后在金陵換些銀子,也可撐一段日子。
甜釀從青驢小車上跳下,雨下的不大,鋪面而來的涼爽,那艄公見有人來,睜開瞌睡的眼,上下打量了兩眼,笑瞇瞇道:“小人已經在舟里等,姑娘快快來吧。”
他跳下來牽纜繩,又攙扶甜釀:“姑娘快進去吧,仔細雨淋。”
甜釀在他攙扶下躍上客舟,匆匆往行:“圓哥哥。”
無人應答。
舟尾,月白的袍被風雨吹拂,蹁躚若舞。
“圓哥哥。”
艄公躍上船,客舟迷蒙水面。
甜釀慢下腳步,抓著手上的褡褳,再喊了一聲:“圓哥哥。”
那人轉過來,清俊如四月柳,明朗似天邊月。
甜釀頓住腳步,默默的注視著他。
兩人隔著飄搖細雨對。
相識相伴很多人,彼此早已悉對方的相貌,,乃至心思。
甜釀突然覺得間干不能言,的扶住船舷,手攥的發白,慢慢回首一看,舟已然離岸,翩然飄水心。
這是一頗為偏僻的河道,但連著運河,順著水路往下,可至金陵、鎮江、姑蘇、吳江許多地方,甚至還能走的更遠,錢塘、閩地、兩廣。
“張圓呢?”緩緩問他。
“聘則為妻奔是妾,妹妹這一步棋,可下錯了。”聲音閑適和,宛如閑敲棋子落燈花。
“張圓呢?”咬住自己的壁,聲音生。
“我今日邀請趙窈兒泛湖,這會兒,趙窈兒應該坐上了張圓的船,正在泛湖吧。”
眼眶酸漲,直勾勾的盯著他。
施連微笑:“雨把妹妹的裳頭發沾了,妹妹去舟坐?”
甜釀不肯,深一口氣,轉眼珠環顧四周:“你為何會在這?張圓為何又不在?”
施連輕聳肩膀,微笑:“我讓寶月告訴張圓,換個地方接二小姐。”
臉發白:“你又如何知道的呢?”
“因為我懂妹妹。”他意的注視著:“我不對妹妹說那樣的話,妹妹如何會去跟祖母提退婚,妹妹費盡心思謀劃的婚事,又如何會憑我的一席話就輕易放棄了呢。施家那麼多人,憑張圓如何就能招招搖搖走到妹妹面前,那樣的互訴衷腸,寶月的父母兄妹都在我手下活命,如何能這麼安安份份的替妹妹謀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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