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念下午幫老師代課的時候，空曠的教室裏坐滿了學生，畢竟是場小測驗，關乎平時績，大家都不敢缺席。

    卷子發下去黎念就坐在講臺上理自己的事，看了眼手機，幾分鍾後，又看了眼。

    因為路柏川說自己不一定會來，所以黎念總惦記著這件事，等了十幾分鍾後疑心他真的不會來了。

    教室後門被輕輕推開，黎念下意識抬頭，恰好對上路柏川看來的目，他換了服，不過和上午那沒區別，隻是品牌logo不一樣。

    見黎念在看自己，他角勾了勾，出個不太明顯的笑，隨後就像他自己承諾的那樣，沒有擾課堂秩序，在最後麵的一個空位上坐下了。

    黎念眨眨眼，覺得他看起來還像是那回事的。

    不止這麽認為，旁邊座位上正用手機搜題的男生見路柏川坐下，兩手空空連支筆都沒有，非常大方地給了他一支中筆，還舉手說，“師姐，這裏張卷子！”

    黎念：“……”

    路柏川夾著筆笑了笑，拖腔帶調地附和，“師姐，我沒卷子——”

    他喊“師姐”這個稱呼的時候語氣總有些玩味，讓黎念覺得不好意思。

    也不好跟學生解釋這人是大混進來的，隻好裝作若無其事地過去送卷子。

    路柏川好像就等著靠近呢，把卷子放下的時候手也被扣住了。

    旁邊都是低頭搜題寫題的學生，黎念不好聲張，用口型無聲地問，“你幹嘛？”

    路柏川沒立刻回答，另一隻手從兜裏出什麽，垂眸給戴上，黎念覺得手腕上傳來冰冰涼涼的，再低頭看時那裏便多了條細細的手鏈，款式很簡單，隻中間墜著個海浪形的蔚藍吊墜，從某個角度看很像個“川”字。

    路柏川抬起頭，瞳孔很亮，倒映出淡淡的人影，朝勾了勾，無聲地說，“討好你。”

    黎念在這裏停留的太久，引起了周邊學生的注意力，在他們都看過來之前，必須得回到講臺上了。

    手鏈隨著走路的作微微晃著，適應之後那涼意就很快消散了，黎念看了好久，忍不住了那個像“川”字的海浪吊墜。

    以前怎麽就沒發現有這樣的手鏈呢。

    不過就算遇到了，買下了，那時的黎念也不會戴的。

    教室裏靜悄悄的，小測驗允許學生上網搜，隻是那些題目搜也搜不出來，最後隻好聯係書上的容七八糟寫一通。

    男生正糾結著一道名詞解釋怎麽填，就看到路柏川麵前的卷子還一片空白。

    他好心提醒，“兄弟，白卷的話你這部分平時分就別想拿了。”

    沒了這點平時分，期末考試及格的可能大大降低。

    路柏川坦地讓人震驚，“我不會。”

    男生：“……我也不會，但是不會也得寫啊。”

    他咬著筆頭瞄講臺，“唉，要是能問師姐就行了。”

    可能是被他的話啟發了，路柏川忽然舉手。

    講臺上的黎念一眼就看到他，便走了過來，“怎麽了？”

    他好像裝上癮了，跟真學生一樣，黎念暗暗吐槽。

    在旁邊男生怔愣的目中，路柏川把卷子往邊上推了推，指著一道名詞解釋，用口型示意，“我不會，這題怎麽寫？”

    黎念：“……”

    狐疑地看了這人兩眼，覺得他這話很離譜，他要是會才奇怪呢。

    但他又不是要測驗的學生，做什麽卷子啊。

    看出的困，路柏川又很好學似的表示，“好奇。”

    好吧，黎念從他手中接過筆，把答案略了一下寫在卷子上，又推給他。

    擔心引起別的同學注意，黎念很快就又回到講臺上。

    隻是這一幕都被路柏川旁邊的男生看到了，並且大震撼。

    他問，“兄弟，你是師姐的親戚嗎？”

    這麽慣著，連答案都給寫！

    路柏川挑了挑眉，悠悠道，“是家屬。”

    這個詞顯然比“親戚”更令人遐想。

    男生本來不信，但看到路柏川最後拿著張近乎空白的白卷上去後還是不得不信。

    不過他卷的時候聽到了黎念的話。

    黎念正按學號捋大家的卷子，路柏川站在旁邊幫。

    “你的卷子呢？”隨口一問。

    路柏川頓了頓，從口袋裏出一團皺的紙，“要回收？”

    黎念好笑，“回收一張白紙有什麽用，你幹坐一節課不無聊嗎？”

    “有點，”路柏川把卷子整理好，帶點笑意說，“幸好師姐很養眼，來得很值。”

    黎念手上的作停住，差點忘記自己整理到哪裏了。

    此時來卷的學生恰好就是那個男生，他的視線在路柏川和黎念上繞了兩圈，眼神恍然，原來家屬是這個意思的家屬。

    “兄弟，”他拍拍路柏川肩膀，豎了個拇指，“你牛。”

    朋友恰好給自己的選修課代課，這也太幸福了。

    “還行吧，”路柏川很謙虛，“就是來蹭節課。”

    男生：“……？”

    靠，白浪費了。

    黎念被這兩人的互弄得不著頭腦，不過這時卷子都收齊了，被路柏川接過去拿著。

    老師的辦公室在樓上，順著樓梯走過去時，黎念很猶豫地說，“手鏈多錢，我把錢轉你。”

    本來是應該直接還給他的，可是這個手鏈黎念真的很喜歡。

    像是早就料到會這麽說，路柏川停了下來，落在後麵，仰臉笑笑，空出來的那隻手輕輕勾了下指尖。

    “送東西是想討你歡心，你要是想還我，不如還我一個笑。”

    他說，“我比較想要看你笑。”

    以前對路柏川笑過很多次，有時他什麽都不用說，什麽都不用做，隻要出現在麵前，就會出又明的笑，路柏川雖然從未跟誰說過，自己卻是很清楚的，他喜歡看笑起來的模樣。

    隻是如今的黎念已經很對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