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岸郡。
大鵂葵觀的地界依山傍海,遍地丘陵,幾乎與外界隔絕,滿山是觀,遍地是廟,即使這些廟裡的修士連臨岸郡都出不去,這道統依舊遵循古制,使得百花齊放,各自爲政。
夜漆黑,一縷明自北而來,往正中的山脈飄去,腳底下林森森,正是大鵂葵觀的山門。
明似慢實快,很快在山門前凝聚型,化爲一位白金袍的男子,神悠然,側邊則恭敬立著文質彬彬的文生。
李曦明稍一看,便見著山門前立著一碑,上方張牙舞爪的書了兩個黑大字:
【虎夷】
這字並無落款,甚至有些黯淡無,碑下候著一黑袍的青年,見了他便拜,恭敬地道:
“可是月的昭景真人…我家真人命我守在山門前,恭候真人仙駕。”
李曦明略略點頭,崔決上前一步,笑道:
“請!”
這青年引著往後,這才見了山門的正中的大字:
【太行平海】
兩旁仍然留有山門般的基座柱石,原本應該掛在左右兩旁的豎匾卻已經不知何,只留下兩質地非凡的座石,掛了兩盞幽金的明燈。
李曦明看了這一眼,心裡頭思量起來。
他去過九邱,山門上是【太邱九道】,眼下見了這一道【太行平海】,心裡頭便有數:
‘興許與通玄道統一個模樣,通玄道統凡事都喜歡以玄字打頭,這太太是一家,佔了個【太】字,也算合合理。’
‘只是青池宗…從沒有聽說過有這什麼山門…怪得很。’
至於兩旁的豎匾到了何,問出來可是件尷尬的事,只能裝做沒看見,一路往,兩旁石磚古樸,古意盎然,道旗飄飄,漸漸有雪,到了最高,竟然看見幾個築基修士正在劈柴掃雪,打理田地。
這種級別道統的山頂,怎麼都是不夠用的,往往是恨不得多挪出一塊地來給弟子閉關,此地倒是種了幾個茶樹,毫無靈氣可言,竟然都是凡株。
見了李曦明,這羣築基修士停下行禮,轉頭竟然又忙活那些農活去了,散落了一地柴火,兩個雜役服裝的築基修士趕忙過來撿。
崔決低眉跟了一路,見狀連忙去開路,剛幾步就到了殿裡,一位黑真人正在雪中煮茶,笑道:
“昭景來得正巧!”
李曦明向來知道鵂葵清高,卻不知道清高到了這種地步,崔決替他掃去了座位上的雪,李曦明接茶坐下,笑道:
“是奎祈前輩罷,久聞大名,還請多多指點。”
奎祈擺手,答道:
“昭景前來助陣,是我鵂葵要謝一謝你,哪裡能說什麼指點…”
見李曦明點頭,這真人終於了袍子上的雪,含笑道:
“早些年東火天墜落,我家也有收穫,從裡頭得了一味寶丹,是明的東西,我家不興此道,隔幾日送過來給昭景,聊表謝意。”
從來是利益最人,奎祈上來就送丹,李曦明並不推辭,笑道:
“真是謝過前輩!”
兩人談起東火天墜落,心中最痛的無疑是崔決,自家先祖的天被瓜分,崔氏連問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心中的淒涼可想而知,眼下只能低眉順眼,一言不發。
李曦明看出門道,揮手先讓他下去。
“欸。”
奎祈正道:
“這丹呀,當年是元道真人看過的,明的紫府靈丹,一枚靈丹腹,能夠療養法軀,制咒傷,若是修行將養,估能提升不的神通…很了不得,也就一些古丹能蓋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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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奎祈提出這樣一枚丹藥,意思就是在接下來的大戰之中李曦明了什麼傷,都可以用這一枚丹藥補回來,不會耽誤他的修爲。
‘不…’
李曦明若是早些年聽到這消息,肯定是大喜過的,可在海外好東西吃慣了,剛剛服過一枚提升修爲,眼下不宜再服,便有些失:
‘也算不錯了,餘下那兩枚靈丹本來就不是用來提升修爲的,有這東西代替,也省得暴殄天,至於療傷…我自有方法。’
當下心中一嘆,面上雖然笑,但沒有太多慨之意,奎祈見了他的模樣,心中便微:
‘看來李曦明的丹道不淺吶…絕不是尋常紫府半吊子的模樣,靈丹一類,是打不了他的。’
可能不能打李曦明是一回事,以他大鵂葵觀的氣度,既然請人家去鬥法,這丹藥是最起碼的事,遂須道:
“紫府神通難修…昭景…且看看這個。”
遂見他從袖子裡取出一枚金的盒子來,隨手開啓了,裡頭躺著一枚圓盤般的寶貝,整呈現出金黃,刻畫著八方符文,正面邊緣圍繞了一圈淡白的細咒紋,呼吸般的律閃亮著,中心則金燦燦耀耀,如同墜了枚太在盒子裡。
‘明靈!’
這可容不得李曦明不搖了,一下眼熱起來,心裡頭暗罵:
‘好一個大鵂葵觀,這靈我找都找不到蹤跡,卻像枚大白菜一樣被他收在袖子裡…這祖上闊過的…還真是不一樣。’
眼熱歸眼熱,靈何等貴重,這真人總不可能是白白取出來送自己的,李曦明看得眼饞不已,上只驚歎道:
“好寶貝!”
奎祈微微擡起頭,笑道:
“這是【衝轄星寶盤】,一道靈,也算是我鵂葵收藏在冊的寶,是一道攻守兼備的上好靈,這一次要與釋修大戰,昭景先帶上。”
李曦明簡直挪不開眼了,聽著奎祈笑道:
“你看著正面,是【衝轄星圖】,能放明殺傷之,以其中的上曜星爲首,正執此盤,威能無限,若是旋轉而下,上曜星於下,極星在上,倒持此盤,便有星搖,伏危困之能。”
他不慨,答道:
“當年修築此盤的是蘇鈞和陳玄禮,乃是代表寧國奉魏正朔,以魏曆紀年的象徵,一度是江北蘇家的傳承之寶,後來蘇家破滅,這東西一路流傳到我鵂葵觀手裡了。”
李曦明暗暗點頭,奎祈若無其事地笑了笑,暗示道:
“我聽說,這一枚靈取象『赤斷鏃』與『君蹈危』,不但神通厲害,對修行方面的幫助同樣很大,等到與北邊打起來,昭景自己會即可。”
他笑道:
“『離火』兇會,不竭不盈,執火正位,不丹不,東火雖然厲害,可丹兩道,終究是不如別人家的,除去靈寶不論,當年從天中落下來的靈,其實還不如我家這一枚。”
李曦明只把這靈圓盤捧起來,不釋手地看了看,翻過去背面,後頭竟然如鏡,照耀出天上紛紛揚揚的大雪。
‘若是能參詳一二…’
李曦明距離『君蹈危』與『赤斷鏃』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可明靈怎麼能不眼饞?只是人家說了是在冊的東西,不大好提,笑道:
“果然厲害!聽了奎祈前輩一句話,勝讀十年道藏。”
這倒不是捧他,這一句『離火』的描述能看出對方的水準,李曦明用神通染了靈,心頭嘀咕起來:
‘等鬥上一鬥,看看靈威風,再試一試他口風,如若代價自家不起,東火天的靈也可以討一討,有靈在手總比沒有好。’
他才一思量,卻見雪中步來一老人,一灰,後負劍,神溫和,面容普普通通,落在臺上,拱手道:
“奎祈道友!”
此人神甚至有些敦厚,若不是修神通,一氣勢,恐怕都不會覺得他是個人,先向奎祈行禮,轉來道:
“昭景真人!總算是見上一面了!”
此人正是越國三仙族之一的豫陳氏真人,號爲豫水真人的陳胤!
這位真人歲數比蕭初庭還要大,修了兩道神通,劍法頗有名聲,李曦明連忙起,執禮道:
“見過前輩!”
陳胤就紫府時李家估著還是家小地主而已,這一聲前輩是結結實實的,陳胤側了,意味深長地笑道:
“早該見一見的!”
李曦明頗有慨,點頭道:
“正是…當年我能道紫府,貴族的陳鉉豫也有一份助力,這事我也記著,兩家本就是一路…”
李曦明的【明方天石】是王伏那得來的,陳胤那時派了陳鉉豫過來相助,雖然只是利益之爭,難說是因爲對李家的好意,可如今陳氏與長霄門不和,無疑是李家的潛在盟友。
聽了這話,陳胤嘆道:
“鉉豫是我家難得的人,如今閉關,還未破出,也不知等到何年纔是個頭!”
奎祈笑著等兩人敘了舊,收起目,站起來,陳胤沉聲道:
“我已經問了,南疆的竺生真人不在府中,可羅道友很熱,已經前去江北了。”
奎祈略有些驚訝,答道:
“竺生真人的確不大方便,應當是北儋那一家的緣故,可姓羅的倒也真敢來?也罷也罷,他有膽子正好,這些魔修來也是見風使舵,不頂事的。”
他如此稱呼,顯然對方也不是走什麼正道的,和朱宮在他心裡是同一類最看不起的,要知道李氏是往上是仙朝帝裔,如今是有名的正道,數代與釋修相爭而死,才能讓奎祈和相待,這不知哪門子的魔修,怎麼能他的眼呢?
正因爲如此,對方即使是前來助陣,也不敢來大鵂葵觀山門,而是早早跑到江北等著,顯然心裡的懼怕與提防也不。
一聲問罷,陳胤搖頭道:
“無非還是要討好秋湖真人,急需司家的道統而已,腳的不怕穿鞋的,到時候往南邊一鑽,空無道也沒有辦法。”
奎祈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李曦明不問道:
“後紼前輩…”
奎祈搖頭道:
“真君鬥起來,地上就遭殃,蜀地大旱,西高塬魔修又東來,事本不歸我們管,但西高塬魔修是之後,我們太道統分的,本有流鎮守西高塬的規矩,到了鵂葵,我家又有餘力,後紼要去,不得輕易挪。”
他顯然有些急迫,才說完這話,正道:
“時間迫,我也不多說,這一次請了凌袂道友爲我等陣,江北的幾位真人也會審時度勢,前來助陣,眼下帶了我鵂葵的靈過去…須殺幾個憐愍祭旗!”
他的神漸漸冰冷,低聲道:
“當年釋修徐,便打過一場,修越打的他們哭爹喊娘,設計除了最積極南下的淨盞,這才收斂幾十年,南北之爭,幾個訶吃了虧,卻沒有見,這就來蹬鼻子上臉。”
“不將這羣釋修的狗腦子打出來,他們騎到江南諸道頭上去了!”
他踏步飛太虛,面沉,兩人跟其後,李曦明默默看向豫水真人陳胤,這老人耷拉著眼皮,似乎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
……
江北。
雲佈,暴雨仍然傾瀉不停歇,這場雨越下越是可怕,白江溪還好些,下游的白鄴、白海兩溪數次決堤改道,不知道死了多百姓。
也就大江東去,鹹湖與東海聯通,水位變化不大,江南才能不影響,諸位紫府一路向北,白鄴溪地界滿地浮,看得奎祈面沉,心似乎更加不好了,看了好一陣,吐出話來:
“真是造孽!江北當年人口何等稠,如今窮境不見一戶,除了幾個世家,甚至沒有百姓可言!”
兩人自然是不敢接他的話茬,到了小室山地界,並未顯形,奎祈出幾枚墨玉符來,掐指先算,用眼神示意了,陳胤便碎玉符,顯然是把那前來助陣的真人喚出來。
奎祈一邊用神通推衍,似乎在觀察,吐了口氣,一邊回頭低聲道:
“一會必然先見駘悉,此人給豫水前輩,劍修對付他總利索些,那些個憐愍便給昭景,被朱宮除去一個,如今應還有四位。”
“那姓羅的不必考慮他,【遮盧】肯定是會派人出來的,除非他親自手,否則都不足爲懼!”
他鄭重其事地道:
“唯獨提防【三報世蓮】,這寶早已經不同於舊時,經過多年祭煉,不察之下連我都會中招,凡事留上一兩分力!”
本章出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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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祈【紫府中期】
陳○胤【紫府前期】
李曦明【紫府前期】【伯脈嫡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