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謙之著杯子的手一滯,眸微閃,隨即又恢複一貫的淡然疏離。
“江小姐,怎麽會這樣問。”
江鳶揚了揚眉,“我猜的。我來了這兩天,也不見他關心兩句。”
又補了句,“怪沒意思的。”
手裏的茶喝完了,鄭謙之從爐子上取下玻璃壺,給又斟了一杯。
坐回原位後,他微忖了會。一向淡薄臉上竟然出一些為難神。
“子堯……”指尖在青筋上過,“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說。”
江鳶手一抖,本以為在大哥這樣的人麵前套話,得頗費一番功夫。想不到易如反掌?
今天這茶沒白喝啊。
佯裝鎮定:“怎麽說?”
鄭謙之抿了口茶。清正坦然的神讓人平添信任,他一字一句。
“在國讀書時認識了阮家小姐。最近似乎告白失敗,鬱鬱寡歡了好一陣子。”
江鳶杏目圓睜。
八卦。絕對是一手大八卦。
“鄭子堯這麽喜歡?阮家小姐?漂不漂亮?有沒有照片給我看看?”
白皙漂亮的臉上,此刻滿滿求知,連都不自覺向鄭謙之靠近了幾分。
散落的黑發如同綢緞,遮住一半白側臉,靠近時似還能聞到發間香氣。
金邊後的眼睛微微瞇起,試圖在小姑娘眼裏找到丁點失落痕跡。
沒有。
完全沒有。
知道自己聯姻對象“外麵有人”,神自若,反倒打聽起敵漂不漂亮。
得有多喜歡他這個弟弟,才能有這種“容人之量”?
冷白的長指在碧青茶杯上輕撚,他沒有答,甚至無法顧全此刻的神是否得。
平而直的視線落在上,打量的意味更重,連次次放在對話前的“江小姐”三字都忘了個幹淨。
“你不介意?”
鄭謙之的話正中紅心,江鳶愣了下。
該介意?
江鳶從沒過,對的認知也很模糊。鄭子堯上的自由灑吸引了,理所當然的被認為就是喜歡。
假若鄭子堯真與阮小姐兩相悅,自然該退出。可這不是告白失敗了嗎?
尬笑兩聲,“這有什麽,誰年輕時沒幾個而不得的人了。能理解能理解。”
-
困擾大半天的心事解開,江鳶躺在床上時長長舒了一口氣。
小意思小意思。比起鄭子堯在外花天酒地的預想,眼下的況好太多。
捧著手機給李硯發消息:“未婚夫人品沒問題,任務繼續。”
可直到放落手機閉上眼的那刻。江鳶腦中倏地浮現,鄭謙之起走時的樣子。
初春的園子夜有些涼。
他眉目疏朗,在混沌夜裏,聲線平白著些說不清的冷意。
“江小姐很大度。”
過於怪異的覺在心上漫過。像是初生的綠芽浸了水,酸又難以名狀。
倏地坐起來,和“未來大伯”同住一棟樓,終究不像話。
找個機會就和江文修說,得搬出去。
被這些七八糟的事塞滿了腦袋,一向沒什麽心事的江鳶,第一次失眠了。
後麵一連兩天,沒在青鬆樓遇到鄭謙之。
大哥是個安靜子,可這幾天不在青鬆樓,屋子竟比之前更添冷清。
吃過晚飯,江鳶著畫筆有些出神。想到那晚鄭謙之給煮的白茶,又覺清香於鼻尖。
興之所至,放了畫筆,趿著拖鞋下樓找茶。江鳶腳步輕盈,棉質的拖鞋在木質樓梯上幾乎靜音。
一樓沒開燈。進廚房時,看見了站在廚房窗口,端著水杯的男人。
天沒有完全黑沉。
男人飽滿的結隨著吞咽,微有起伏。冷白的手背腕骨淩厲,握著玻璃杯,與外麵灑進來的清輝,融一。
像玉一樣的淡青。
腳步頓在門口。
鄭謙之不在青鬆樓的這幾天,江鳶每天過著畫圖逗貓的日子,一時間也不覺得無趣。
今天早上桂姨把備好的早餐端上桌,舀了一口泡泡餛飩塞進裏。胃裏頓覺暖意融融。
“今天大哥也不回來?”
“鄭先生往常也不住這裏。就前陣子回來的勤了些。”
“這樣啊……”
餛飩皮薄得像紙,一旁的碟子裏裝了綠豆糕和碧螺春茶。
江鳶了塊茶放進裏。淡淡的茶味在舌尖散開。瞪大了眼睛。
好吃!
“桂姨是蘇城人?”
江鳶小時候跟著江文修去過蘇城,對這碗泡泡餛飩印象深刻。隻沒想到在這能吃到。
“不是呢。昨天鄭先生去蘇城出差時帶回來的,隻放下這些和幾袋貓糧,大概是有急事又走了。”
“……特地留給我的?”
“先生囑咐,江小姐年齡小,得每日備些不一樣餐食,您才能吃著有意思。”
江鳶甜甜地彎了:“這茶真不錯。我再試試綠豆糕。”
自那日在茶亭,他留下不鹹不淡的一句話後,這是他們第一次麵。
鄭謙之放落水杯,手並未立即移開,指腹在明的杯壁上輕撚了下。
嗓音平穩低沉:“怎麽下來了。”
江鳶盯著他脈絡明晰的手背,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就……突然想喝茶,想下來看看。”
鄭謙之聞言微頓:“茶?”
江鳶連連擺手:“不是不是,上次大哥煮的茶很好喝,我想自己煮煮看。”
說完又覺得有些不對,這話的意思,聽起來很像讓鄭謙之現在給自己煮茶?
小江,好大的膽子。
似乎是意料之外的答案。清冷寡淡的臉上含了點淺笑,想再想看清時又消失無蹤。
鄭謙之從廚房臺麵上拎了一個紙袋子,緩步朝江鳶走,鋥亮的皮鞋在視線下方停住。
“怎麽辦,今天隻有茶。”
語氣中……頗帶了點憾。
客廳大燈被按亮。鄭謙之將手中的紙袋放到桌麵,拿出了裏麵的東西。
兩杯茶。還有恒昌號的蝴蝶。
“不知道江小姐的口味,隨意選了兩種。”他說。
驚喜歸驚喜,此刻更多的是驚嚇。
明明沒到睡覺時間,江鳶卻有種渾渾噩噩沒睡醒的覺。
鄭謙之給買茶?
救命。這幾個字無論怎麽排列組合,聽上去都像是在造謠。
眼角瞥到蝴蝶盒子。,盒封上有印刷的帶纏繞。是最的恒昌號無疑。
想到一種可能後,江鳶幾乎是口而出。
說:“鄭子堯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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