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熒心跳如擂，睫羽如蝶翼，目躲閃地側眸朝一樓舞廳看去。

    香鬢影，觥籌錯，來往的學生臉上無不洋溢著青春的笑，有勾脖在路燈下接吻，還有男生手持玫瑰半跪獻給心儀生。

    那樣赤忱熱烈的，也曾擁有。

    肆無忌憚地擁抱接吻，不計後果地一個人，如果出生在唐家，有優渥的背景支撐，如果那個人是陳燼，那也未嚐不可。

    可。

    當淋淋的真相和雲泥的懸殊排山倒海地衝擊而來，理智瞬間歸位。

    “……不喜歡。”

    閉上眼，猛然掙紮了幾下，卻被他鉗得死，無法彈：“你看著我眼睛再說一遍。”

    陳燼掌心力道卻毫未鬆，頂開膝蓋，漆黑的眼將一眼穿：“不，還是不敢？不能？”

    溫熒心髒如被隕石擊中，一種於蕓蕓人海中肩沉寂多年，再次對上電波的慶幸麻痹了全。

    旋即，是綿長窒的痛。

    就算他還喜歡你又能怎麽樣呢？

    又能喜歡你多久呢？

    吊橋反應、衝、年而錯失的憾……

    有那麽多詞匯可以解釋他對你的種種表現。

    你為什麽會有一瞬荒唐地以為，他還在原地始終如一地等你呢？

    陳燼盯著半晌，結，低頭克製地吻了吻的眉心，這是他高中那會最喜歡吻的部位，話語卻依舊強：“別跟我扯，第三次就算你默認。”

    “再吊著，就真沒意思了。”

    溫熒鬆了口氣，點頭，轉走，手腕又被他攥住。

    “上次酒吧的事，我沒那麽好哄。”

    溫熒腔微微起伏，這人心眼怕不是比針孔還小。

    陳燼背倚著牆，擒著胳膊不放，眼裏戾氣淩人，似在等一個服。

    是真的不會撒，也不會低頭，木訥地蜷了蜷指尖，有點天然呆。

    陳燼沒那麽好的耐心，一把將扯到肩下：“Helens私自喝酒、不打電話告訴我、和別的男的當麵拉拉扯扯，哦，還有拉黑。”

    “你行的，準備集齊了拿個大滿貫，嗯？”

    他皮笑不笑，話語涼颼颼的，溫熒有些心虛地低頭，竟聽出幾分咬牙切齒的意思。

    著他半晌，驀然俯彎腰近他，手探進他西裏他手機，窸窣的聲簌簌，陳燼一不，額角青筋繃，結滾，下頜微微上仰。

    “碼。”

    “9464。”

    顧不得思考這串碼的涵義，點進微信，重新加，然後右手用自己手機通過，速揣回他兜。

    “沒有下次。”

    “你遇事要第一個想到我，也隻能是我。”

    他指尖收攏，不輕不重地掐了掐後頸，帶著施，惹得溫熒低聲嚶嚀了一聲：“知道了。”

    他鬆了手，溫熒如蒙大赦地疾步下了樓，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為什麽要答應他？

    又沒有答應跟他在一起！

    ……

    回寢的路上，溫熒總覺一個男人在尾隨著自己，每當停下腳步，拿出手機調後攝，那人就不見了。

    沒多想，回寢換了睡。

    麵紅耳赤地著那件襯的禮，還有，拿著洗，進了衛生間反鎖。

    過了一分鍾，又紅著臉擰門出來，像做賊一樣抱著沐浴和洗發水等用鑽進了淋浴間。

    救命。

    真是瘋了。

    一定是因為太久不才會有反應，絕對不是因為那個人是陳燼。

    洗完澡裹著頭發出來，接到了唐梔的電話。

    “周六爸爸過五十壽宴，宴會在華爾道夫酒店，爸爸點名說想見你，你準備好禮乖乖滾過來，別讓賓客看笑話。”

    冷嘲熱諷哼道，“你不用穿的太好看，借個傭人的子差不多就行了，反正也沒人看你，麻雀就是麻雀，別以為飛上枝頭就能變凰。”

    說實話，溫熒對那個緣上的父親，經常上財經新聞的企業家唐總，唐銘青，並沒有什麽實。

    活了二十一年，見他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

    見麵也並沒有父慈孝，而是被溫妙蓉著討要母倆的生活費，還沒進唐家的門就被傭人掃地出門。

    唐銘青的生日宴本不會參加，可男人竟親自打來電話。

    電視上那個日理萬機高高在上的唐氏總裁放了姿態，有幾分拘謹卑微地乞求：“熒熒，爸爸周六五十歲生日做壽，你能賞臉來見爸爸一麵嗎？”

    “爸爸有事跟你說。”

    溫熒沉默。

    理智告訴應該拒絕，可蜷起的指腹卻在不停地摳著掌心。

    那種七上八下的期待，就像是聖誕節父母在聖誕裏塞了個禮，帶著好了傷疤忘了疼的期盼。

    -

    周六晚，唐家包了整個華爾道夫酒店給唐銘青舉辦五十大壽。

    往來賓客無不上流人士，不是達顯貴就是商業英。

    溫熒隨意穿了件白襯衫和牛仔，拎著一個包裝的禮品盒，裏麵是兩千塊的手表。

    賓客絡繹不絕，溫熒在人群梭巡尋找著唐銘青的影，甚至被人誤認了這裏的服務生：“慢點！要是打碎一個碗都不夠你賠的。”

    就像是個被人忽視的灰姑娘，冷眼旁觀著公主和國外王後一家和的幸福，一切都與這裏格格不。

    鍾曼攬著唐梔的手，穿著奢華豔麗的禮，被人簇擁著坐在禮堂主桌中央，接著親朋好友的吹捧。

    一個閨很快注意到了站在門口的溫熒，推了鍾曼一把：“這不是那個小狐貍嗎？你家老唐過生日來幹嘛？不會想著要財產吧？”

    “穿的跟撿垃圾似的，跟咱們梔梔本沒得比。”

    “唐總過生日來幹什麽？大喜日子，晦氣！”

    唐梔如一隻高貴的白天鵝，驕矜地仰著頭顱走到麵前，趁無人注意，揚手扯過溫熒拎著的禮品盒。

    “你買的什麽垃圾？”

    “笑死人了，該不會是淘寶9.9包郵買一送一的吧，這種樂也送得出手？”

    溫熒眸冷冽：“還給我。”

    “還給你？好啊。”

    唐梔環視了一圈人聲嘈雜的宴會大廳，見沒人注意角落這邊，驀地勾，竟將那個白禮品盒狠狠摜在了地上！

    盯著溫熒的臉，居高臨下道：“你跪下來撿起來吧。”

    這場宴會來的大多是唐家和鍾家的親朋眷，但凡敢來的，唐梔一呼救，再一哭，形勢必然對大不利。

    就是吃準了這是唐家主場，才敢這麽肆無忌憚。

    溫熒審時度勢後，忍地彎腰蹲下去，攥住那個落在地毯上支離破碎的手表。

    呲噠一聲。

    藕的小高跟踩在銀手表的表盤上，用力一碾。

    低奢嶄新的表盤就那麽碎了。

    溫熒眸驟冷，正逢瞥見西裝革履的唐銘青和幾個老總笑著從門口賓利上下來，往這邊走來。

    唐梔比反應更快，眼珠一轉噗通一聲跪地，委屈地哭出了聲：

    “雖然我送爸爸的表並不貴，但你也不能把我的表踩碎吧，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