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宮。
皇帝蕭凜給太后請完安出來,便勾著角問總管福,“不,那云毓是什麼意思?他怎麼給太后送那麼重的禮?”
當年天竺國圣僧護送佛祖舍利來京城,在皇家寺院停留數月。
這位圣僧最著名的功德就是用自己的鮮和墨中,抄寫了百卷經文。
如今因為天竺國戰頻仍,那圣僧擔心自己畢生心毀于一旦,這便帶著那經文隨著他一同周游列國。
因那圣僧年事已高,各國僧便都猜測,他是在尋找合適的人,將自己的功德托付。
各國僧,乃至皇室,全都在極力爭取。
皇帝彼時才登基不久,他不是皇太后親生子,而是份卑微的宮所生,是皇太后力排眾議扶他登基。于是他為了表示孝心,也極力想要得到這批功德。
結果,盡管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那圣僧反正已經年事已高,早已看淡了功名利祿,甚至將生死都已經置之度外,沒看上蕭凜,于是直接就給拒絕了。
蕭凜一氣之下,禮部員集合全國各地名剎的著名僧人,讓他們集組團進京來跟那圣僧辯經。蕭凜的目的是想用車戰,那圣僧丟臉。
那一次云毓便以俗家弟子的份參與,結果被那圣僧一眼看中,驚為天人。
盡管云毓并不想要圣僧那用墨寫的佛經,可是圣僧卻堅持給。還說那是他在俗世里最大的牽掛,只有安排妥當了,他才能放心坐化而去。
云毓憐憫那老人家顛沛流離,終究接。
圣僧大笑而歸,當晚就坐化了。
這功德原本被云毓封在佛寺的山里供養起來,可是今日蕭凜卻發現,它們出現在了皇太后的佛堂里。
云毓因為修佛的緣故,一向清高,不屑給人送禮。可是他今日既然送了重禮,那就必定是有要的所求。
蕭凜便冷哼一聲,“該不會,他是想讓太后彈朕吧!”
在蕭凜看來,或許是云毓發現了春芽的失蹤,而云毓也猜到春芽是被他擄走,于是云毓來走太后的門路。
卻沒想福笑瞇瞇答:“老奴聽說,那云家二郎是來向皇太后獻殷勤的。”
蕭凜一時沒聽明白,“他向太后,獻殷勤?”
福知道皇帝誤會了,忍住笑,趕忙解釋,“都怪老奴這張,竟是沒將話給說明白……老奴重說。”
蕭凜啐了一聲,“趕說!”
福躬道,“平侯府不是為云家二郎辦百花宴麼,聽說云家二郎是看中魏國公家的幺了。只是云家二郎擔心魏國公不舍得下嫁,故此才來走太后的門路,想讓太后幫著他從中說和。”
蕭凜便也是一愣。
“哦?這麼說來,他只是來向太后求娶娘家侄的?”
福笑呵呵答:“正是。”
蕭凜眉頭擰,自己大步向前走去,與福拉開了點距離。
他忍不住想:難道云毓只顧著選妻的百花宴,竟然沒發現那個丫鬟失蹤了?
可是這個假設旋即就被他自己給推翻了。那畢竟是他的通房,每日都在他跟前伺候的,他就算百花宴的時候沒發現,等百花宴結束了回自己的屋子,也總歸會發現的。
可是云毓卻偏偏沒有什麼反應,反倒一門心思只顧著求娶魏國公家的幺……
那難道說,云毓當真是沒有那麼在乎那個丫鬟?
可是平侯府的眼線給他的報卻不是這麼說的。
那莫非是那些傳聞有些言過其實?云毓可能是喜歡這個丫鬟的,只是卻沒有傳聞中那麼喜歡罷了。
又或者說……云毓只是為了跟云晏別苗頭,所以才故意表現出喜歡那個丫鬟的?
福在皇帝后頭默默跟著,不敢掉隊,也不敢太跟上前去。他知道,皇上這是在想事兒呢。
蕭凜當天下朝,沒回后宮,先微服出宮,去了驪山別苑。
他將春芽安置在驪山別苑,邊伺候的全都是啞,就是讓春芽無法知道他的份。
他如同講笑話一般,與春芽說云毓已經選中了魏國公的幺。
他期冀從春芽神之間看出些端倪來。
不過他卻失了。因為春芽聽罷之后只是神淡淡,甚至還帶著些釋懷,垂眸靜靜地微笑,“家主終于選中了自己喜歡的人,真好,我替家主高興。”
蕭凜借著一頓飯的功夫,仔仔細細打量春芽,沒發現那神里并無虛假,只得暫且悻悻作罷。
此事蕭凜冷了幾天,待得數日過去,他才召見云毓。
開口卻只是還說那圣僧留下的經文,“……朕當年想進獻給太后的,卻不可得。如今卻被你進獻給了太后,也算是幫朕全了一份兒孝心。”
云毓只靜靜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書佛經雖說是經微臣之手,卻本就都是屬于皇上的。”
兩人彼此謙讓了一陣子,蕭凜才用指尖撐著額角,狀似無意地問,“朕聽說,這些日子你府里仿佛是了個人?”
蕭凜故意說的含混不清,然后便一瞬不瞬盯云毓神,半點都不肯放過。
云毓滿臉的惶恐,“微臣家中人口不,倒不知陛下說的是……?”
蕭凜輕笑了聲,故意垂了垂眼,“自然是你最親近的人,也是你最關心的人。”
云毓仔細想想,依舊仿佛是一頭霧水:“微臣家父故之前,將整個平侯府都托付給微臣。于是微臣自當將府中每個人都掛懷于心……”
蕭凜當然知道云毓這是故意跟他兜圈子,蕭凜便有些不耐,漠然揚了揚眉,“你家三郎素日里與晉王府世子蕭狐若往來莫逆。按說這些日子晉王府辦喪事,你家三郎理應鞍前馬后的在那蕭狐若邊幫忙才是。”
“可是晉王府這辦喪事也有大半個月了,卻竟然沒見你家三郎的影蹤?”
云毓這才恍然大悟道:“皇上問的原來是微臣的三弟。回陛下,三弟通管微臣家中各家田莊、商號的營生。前些日子江南分號出了些事,三弟急著南下親自去置了。”
蕭凜冷冷一笑,“不對吧!朕怎麼聽說,有人在塞北見著他了?”
“這大活人怎麼還會有分呢?依著朕看,你那三弟莫不是欺騙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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