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芽趕忙跟上去。

翠環也想跟進來，卻被云毓一個冷冷的眼神止住。

翠環楚楚可憐地行禮，“王妃給娘娘安排奴婢來伺候家主，家主若不奴婢伺候，那奴婢又該去做什麼呢？”

云毓冷淡道：“派你個差事。今日府里置的褚姨娘和鄂姨娘兩個的口供，你去謄抄一份，明日送回晉王府，給我姑母大人過目。”

翠環一怔，“這樣的差事給別人辦也就是了，為何非要奴婢連夜抄寫呢？”

云毓漠然垂眼，“因為你是姑母大人賜下的丫鬟，想必唯有你抄寫的東西，才最合姑母大人的眼緣。”

翠環還想說什麼，卻被云毓冷冷的視線掃過來，嚇得不敢再多說，只好行禮遵命。

春芽垂首跟著云毓進了「止水堂」。

云毓徑自坐到團上去，看都不看。春芽知道，家主還在生的氣。

便又安安靜靜跪倒下來，也不說話，兩個人就這樣無聲地共著。

倒是云毓先熬不住，微微皺了皺眉頭，“你不是有話要說？怎不說了？”

春芽點頭，“原本是有千言萬語，可是這會子忽然又覺得都不重要了。奴婢只要能這樣陪在家主邊，哪怕是一直這樣跪著，奴婢也已經心滿意足了。”

云毓沒辦法再平心靜氣地打坐。

他皺了皺眉，“還是說吧。說完了，你也好告退。”

原來他還是連這樣靜靜的共都不愿意。

春芽忍住心下的酸楚，靜靜垂眼看著燭在地磚上模糊的反。

“……奴婢是聽說了褚姨娘和鄂姨娘的事。奴婢想，家主平素不會親自管老姨娘那邊的事，可偏巧就在今日里管了，奴婢忍不住以為，家主或許是因為奴婢。”

“所以奴婢覺得應該來叩謝家主。”

云毓卻是清冷一笑：“你倒想多了！”

“我平素是不管老姨娘們的事，那是因為們平素沒鬧出什麼出格的事兒來！”

他頓了頓，視線如冰冷的箭，扎在上，“們平素頂多就是欺負欺負府里的奴才們，這又算不得什麼大事！”

春芽一哽。

所以他也學會了這樣辱了是麼？也都怪，今日的確是傷他傷得狠了。

云毓瞧見面上那努力掩飾都掩飾不去的傷神，也不由得長眉皺，霍地別開頭去，不忍再看。

“……可是們今日這事便太過分了。此事不僅穢宅，更是了我父在天之靈！故此我自然要嚴懲不貸。”

他蜷了蜷指尖，狠狠心強調：“不是為了你！”

春芽無聲地笑起來，是啊，是自作多了。

便將點頭輕輕地，“奴婢知道了。是奴婢自不量力，奴婢告退。”

春芽疲憊地從地上爬起來，緩緩走到門口。

就在手即將推開門的剎那，云毓忽地回頭凝住背影。

“……是不是蕭狐若？”

春芽一怔，回頭看他。

他這一次沒有閃避，烏黑的眼珠兒在幽暗的燭里清亮得驚人。

他又重復了一遍：“我問你：你上的痕跡，是不是蕭狐若留下的？”

春芽知道，云毓已經遞了個臺階在面前。

只要點頭承認，那今天他們之間的過結就算過去了。

如果依照以前在他面前演戲，千方百計虛與委蛇的規矩，現在也應該順其自然地接這個借口，順著這臺階下來。

自己舒坦了，他也能舒坦。

可是，今時今日的卻不想那麼做。

努力笑笑，卻在燭里破碎地搖頭，“……奴婢也不知道。”

這是能給云毓的最接近真相的答案了：彼時藥力控制，的確分不清這一的痕跡有幾分是蕭狐若留下的，又有幾分是云晏留下的。

雖然不能在云毓面前說出云晏來，但是卻也同樣不想用蕭狐若將云晏的存在給唬弄過去。

云毓惱得咬牙，“我是恨你在我眼前演戲。可是此時此刻，我卻希你再騙我一回！”

春芽鼻子發酸，卻努力掛上一個俏皮的微笑，“奴婢，偏不。”

吸了吸鼻子，“奴婢……不舍得。”

云毓聽得愣住。

說“不舍得”，是不舍得什麼？

春芽自己說完，努力忍住眼中的酸楚，抬步出門。

就在這一剎那，忽然子就被人攔腰抱住了。

下一秒，的子被人旋轉了個個兒，整個被摁在了門板上！

抵著門，而云毓……抵著。

春芽第一次在云毓面前膽戰心驚地輕。卻又分明不是害怕他會傷害，而是混雜了許許多多無法描述的——有期待也有彷徨，有興也有掙扎。

云毓按著，垂下眸子來深深地凝視。

就在張得快要無法吸氣的剎那，他忽然就在圓睜的雙眼注視之下，不躲不閃地，俯下頭來，吻住了。

春芽呆住。這是如高山白雪一般的他，在向低頭啊……

憑什麼？

只是一個奴婢，他是的主人；而且今天是惹了他傷心。憑什麼可以得到他這樣的對待？

瓣相的剎那，用盡全的力氣，猛地轉頭避開。

“家主，不可以！”

云毓也怔住，不敢置信地深深看，“為什麼？”

春芽閉上眼睛，無面對他的凝視，輕聲哽咽：“奴婢不配……家主不要對奴婢這樣好，奴婢不配得到家主這樣的溫相待。”

“家主別奴婢，奴婢已經臟了。奴婢不想將家主也染臟。”

用力吸氣，竭力想將淚珠吞回去，“這世上有那麼多純潔而好的子。說遠一點的，王妃娘娘為家主選妻而設的百花宴已經都籌備好了，日子也都定了下來；”

“再說近的，翠環和綠痕都比奴婢干凈……家主若需要伺候，們都比奴婢更合適。”

這一刻說的全都是真心話，沒有嫉妒沒有醋意。

可是云毓的眼睛卻紅了。

那一雙于濁世之中清澈如冷泉的眼睛，這一刻因為這樣一個滿污垢的小子而朦朧、泛紅。

他忽然伏在耳邊，輕輕嘆了口氣，“……可是我想要的子，只有你一個。怎麼辦？”

“你若不給我，那我這一生索正式出家，一輩子都侍奉在我佛駕前就是。”

春芽的心都被他這溫的表白了、碎了。

他為什麼要這樣好？他怎麼可以這麼好！這還讓，如何繼續去當云晏的棋子？如何違心地去繼續騙他？

哽咽著搖頭，“可是奴婢已經臟了……奴婢只求能在家主邊端茶倒水，不敢再伺候家主床帳……”

云毓卻輕輕吻起的耳垂，毫無強迫，全是溫繾綣。

“我是在乎的，我不能接別的男人你，所以我今日跟你生氣。”

“可是我生了一下午的氣，才更明白，我不能容忍別的男人你，可是我更無法忍我自己不你……”

“春芽，不管你上曾經染上過什麼污垢，只要你肯將你自己給我，我都會用我的親吻，用我自己的，幫你洗干凈。”

他的沿著頸側點點下，“放心地把你自己全部都給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