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傍晚，我在書房百無聊賴地翻著書。荷香在院子裏給花草灑水。而翠柳則早早跑去小廚房等新出鍋的點心。

    一切跟平常別無二致。

    “夫人，今日的黃好香啊！”

    翠柳剛進院子，便大聲小氣地嚷嚷起來。荷香則笑著嗔嗓門兒太大，怕驚著我。而我則彎起角笑了。沉悶的日子裏，我是真喜歡翠柳沒心沒肺的笑聲，仿佛能把所有的煩心事走趕跑一樣。有時，我竟會對這丫頭心生羨慕——活得簡單一點，有吃有喝，就開開心心的，多好呀！

    翠柳說說笑笑的，提著食盒進了書房。

    “夫人，快！趁熱吃！好香呢！”

    邊嘰嘰喳喳，邊將食盒放在桌案上，還拿了一個黃捧到我眼前。

    暖暖甜甜的香氣確實很能我淒冷的心。可我此時，仍是沒什麽胃口。

    於是，我對翠柳擺擺手，道：“先放著吧。我待會再吃。”

    而翠柳則拿起那黃自己咬了一口，然後便不住的嘖嘖讚歎：“哎呀呀，太好吃了！夫人，你一定要趁著熱乎的時候，就這麽咬上一口。誒呦，那甜甜的漿流到裏，唔……簡直不要太！”

    我被誇張的小模樣逗得“咯咯”笑了起來。我知道這丫頭的小心思。想咬一口饞饞我，讓我好也趁熱吃上一口。

    我不忍再費心思哄我，於是手也從食盒裏拿出一塊黃，放到邊。可我剛要張口，忽聽見翠柳捂著肚子“哎呦”一聲。

    “怎麽了，翠柳？”我忙放下點心，去看。

    而此時的翠柳，已然麵青紫，滿頭是汗。

    “啊……肚子好疼……好疼……”

    翠柳一邊大著，一邊倒在地上，疼得直打滾。

    我完全慌了，聲衝外麵大喊：“荷香！快去找大夫！”

    荷香聽見喊聲也趕進了屋。可待進來時，翠柳已經不再掙紮了。

    我撲過去，將翠柳抱在懷裏，用手著冰冷的臉頰，聲音抖得不像話：“翠柳……翠柳……你堅持一下……我們這就去找大夫……”

    可翠柳的眼睛已然充了。出手死死攥住了我的手，像是有話要對我說，可一張，一口鮮直噴了出來。

    我下意識閉上眼，接著，隻覺懷裏翠柳的子一點點了下去，最後一也不了……

    “翠柳……啊……”

    荷香一聲慘，驚得我睜開了眼。而我這才看見，懷裏的翠柳竟然七竅流，紅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出手，巍巍去探的鼻息——沒氣了……

    “翠柳……翠柳……我的翠柳……啊……”

    我抱住翠柳的，哭得昏天黑地。自我有記憶起，一直朝夕相，我一直當作親姐妹的翠柳，剛剛還笑嘻嘻地逗我吃點心，可怎麽眨眼的功夫，就死了？

    點心？我心頭猛然一震，抬手指向了桌案上的食盒：“那點心……有、有毒……”

    正和我一樣痛哭流涕的荷香忽然張地握住了我的手：“夫人，有人要害你！”

    “對……”我直著眼睛，茫然點頭，“那點心是給我吃的……他們……是想毒死我……翠柳，我的翠柳……是替我死了……”

    著懷裏的翠柳，我嚎啕大哭。從前，我因跟量相仿，總是跟換服，穿著的服出去。可沒想到，竟有一日，真的替我死了……

    而想到這，忽然，一個瘋狂的念頭像一個驚雷一樣，在我的腦子裏炸開了。

    “夫人，不行，你現在境太危險了！我、我這就去找沈副！”

    荷香意識到我險境，起就要去找沈衡。而我卻一把拉住了的手腕。

    “荷香……不要去……”我瞪著，聲音都嘶啞了，“現在……誰也不可信……”

    “啊？”荷香愣住了，“夫人，連沈副也不能信嗎？”

    我咬著牙道：“如果，他真的盡職盡責，翠柳怎麽能從靜園的小廚房裏拿出來有毒的點心？”

    說實話，我還是相信沈衡的。出了這樣的事，我想還是大帥蕭烈和聶芳那邊神通廣大。但此時，為了我那個瘋狂的，一出現就肆意瘋長的念頭，我不得不這樣對荷香說。

    荷香瞪大眼睛，忽然就哭了起來：“夫人……若是連沈副都不能相信，我們……我們還能怎麽辦呀……”

    “荷香……”我一把攥住荷香的手，咬著牙道，“這督軍府，呆不得了……”

    “可是，可是，不呆在督軍府，我們又能去哪呢？”

    我深吸一口氣，篤定道：“去找帥！”

    沒錯，我騙了荷香。我若真能逃出督軍府，定是不會去找蕭弈崢的。我要找的是顧長卿。我要跟他去法蘭西，做手，找回記憶。可這話，眼下是不能同荷香說的。所以，我隻能騙。

    “去、去前線找帥？”荷香思忖片刻，馬上點點頭，“對，夫人隻有在帥邊才是安全的！可是，我們怎麽出得去呀？”

    是啊，別說督軍府，就連靜園也是重重把守，連隻鳥都飛不出去。

    我將目又投向懷裏剛剛咽氣的翠柳，語氣竟十分平靜：“荷香，你說，翠柳會怪我嗎？”

    “什麽？夫人，我不懂你的意思。”

    於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就冷靜地將腦子裏剛剛型的計劃，說給了荷香聽。

    荷香聽完後，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就淚流滿麵地對我道：“夫人，我敢保證，翠柳在天之靈也是希夫人平安的！平日裏，經常對我說，夫人從沒把我們當奴才，待我們如親姐妹一般，就是為了夫人死了，也心甘願……如今，夫人險境，翠柳……一定不會怪夫人的！”

    我抱住我的翠柳，又一次哭得撕心裂肺。

    荷香跟著我哭了一陣，便催促我道：“夫人，若要行事，便抓時間吧！我們，一起去找帥！”

    “好……”

    接著，我跟荷香一起將翠柳的搬到臥室，放在了我的床上。然後，又找了一套我的服，給換上。荷香也找了翠柳的服給我換上。

    我輕輕著翠柳的臉，哭著道：“翠柳，我的好妹妹……委屈你了……來日，我定給你好好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