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

    碧箬原已出去，可過了會又急急忙忙進了屋，滿眼的驚惶。

    碧筠侍立在床邊，見狀給使了個眼，疾步走到麵前，定聲問：“是太醫來了嗎？”

    碧箬拚命搖頭，說話都有點結，“不是，是夫人，夫人來了！”

    “哪個夫人？”碧筠一時怔怔，世子並未娶妻，那這個夫人就是……國公夫人？！

    碧筠也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二人正驚神，王氏已經在崔簡母劉嬤嬤的帶領下，進了翠瑯軒大門。

    原在家中擺了一桌酒菜，差人去竹塢請兒子回來吃飯，誰知派去的人回來卻說崔簡不在府中。

    這才遣人告訴夏侯忠，讓他去找找崔簡，有消息隨時回來稟告。

    沒想到卻等來崔簡跳水救人的噩耗。

    王氏險些嚇得暈了過去。

    映雪湖什麽水況，王氏清清楚楚，落水者多數被卷湖底暗流之中，骨無存，崔簡雖然從小習武，強健且深諳水，但也難保不會出現意外。

    無論如何，不能失去兒子。

    是以，王氏匆忙出門，去了竹塢。

    剛出門時，崔笑就跟了上來，嚷著要同去。

    王氏正心煩意，懶得和崔笑掰扯，順手就把兒給帶上了。

    到了竹塢，國公府的兩個嬤嬤敲開了門，竹塢的下人見是國公夫人的車駕，一個都不敢阻攔，劉嬤嬤更是一馬當先，領著王氏徑直去了翠瑯軒。

    蘇嬤嬤也認得王氏，垂首立在門邊，恭敬肅穆，眼底，卻有一擔憂。

    王氏睨了一眼，大步邁進門檻，進了翠瑯軒正屋。

    崔簡剛剛幹頭發重新束好，上還穿著寬鬆的睡袍，便瞧見母親大喇喇而來。

    他堵在月隔斷前，兩側帷幕放下，剛好將王氏看向室的視線擋住。

    “母親怎麽來了？”

    “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麽來了？你做的好事。”

    王氏見兒子仍全須全尾地站在自己麵前，火氣頓時敗了下去，換了溫和口吻道：“怎麽，不讓我看看，究竟什麽絕的子，把你勾得魂都沒了，竟親自跳進映雪湖裏救人，崔簡啊崔簡，你能耐了。”

    “之前，你把人養在竹塢，我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你也大了，邊有個人無可厚非，可如今，你鬧得滿城風雨的，把崔家的臉往哪擱？要謝家怎麽看咱們？”

    王氏劈頭蓋臉給崔簡說了一通，正著口，崔笑捧了一盞茶來，笑嘻嘻道：“母親，幹不幹？喝點茶。”

    “去去去，一邊玩去。”

    王氏被兒一打岔，就忘了接下來要說什麽了，偏偏兒子麵無表，也不頂，王氏更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氣也撒不出了。

    恰在此時，太醫到了，王氏便也不好再說什麽，順便……也想進去瞧一瞧這姑娘的模樣。

    藕荷帳紗落下，帳頂懸掛著流蘇，小姑娘出那蔥白蒜膠白手臂，似出泥皮的藕一般潔。

    王氏心裏納罕，這小姑娘可真會長，怨不得兒子喜歡……就是不知道品如何。

    丫鬟給溫婉腕上蓋了一方帕，太醫坐下搭脈，眾人皆默不作聲。

    崔簡長睫垂下，立在一旁，隻靜靜等著。

    片刻後，太醫起說了溫婉的癥候，落水著涼，風寒，又懷著孩子，胎氣大，甚至有流產的跡象，所以隻能開些懷妊子可服用的風寒退熱之藥。另加一副保胎補氣，滋養氣的方子。

    一聽到這姑娘懷了孕，王氏登時瞪向兒子，仿佛在說：“看看你幹的好事！”

    崔簡隻沉著臉讓人去抓藥，順便送走了太醫。

    回來時，便見王氏打起紗帳，端詳床上正在昏迷之中的子。

    崔笑也了過去，看過一眼旋即轉跑來對他道：“哥哥，這個姐姐好漂亮啊。”

    崔簡際微微勾起，在妹妹的小腦袋上挼了挼，正逢王氏回過頭來，母子二人相視一眼，王氏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然後坐在床邊的圓木凳上。

    “這姑娘長得可真標誌。”

    王氏坐下後，又道：“就是長得好生麵，總覺得在哪見過似的。”

    崔簡曾經也覺得溫婉有些麵，但沒有往深想，此刻聽母親也這樣說，長睫扇了一下。

    “母親為何這麽說？”

    王氏想了又想，搖頭道：“不知道，就是覺得眼，但在哪見過，實在想不起來了。況且娘也不可能見過，否則以的年紀，娘真見過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怎麽會不記得？”

    此話有理，但崔簡還是不相信這世上會有這麽巧合的事，聯想到那串佛珠，他走到溫婉妝臺前，將那串佛珠拿了過來，問王氏：“母親可認得這串珠子？”

    王氏接過來仔細瞧了瞧，道：“這個也眼。”

    “可知道是何人之？”

    王氏：“那怎麽能知道，咱們家裏也有好些呢。你問這個做什麽？”

    崔簡將溫婉的事告訴了王氏。

    王氏聽後，抹了一把眼淚，“原來也是個苦命的姑娘，照你這麽說，親生父母的確有可能是乾元年間封的武將……可也沒聽說誰家丟了孩子啊？”

    眼見王氏也並不清楚此事，崔簡再未多言。

    王氏卻道：“若這孩子的父母找到，真是乾元年間的武將，你打算怎麽辦？總不能還讓當個沒名沒分的外室吧？

    還有，謝家那邊咱們又怎麽代？婚都還沒，你倒先弄了個孩子出來，我真是想打死你的心都有了。”

    崔簡道：“我已經找謝蘅退婚了。”

    王氏驀地瞪大雙目，子微微後仰，捂著口險些栽倒，被趕來的崔笑一把扶住。

    “這麽大的事，你也不提前跟我商量商量！”王氏緩過一口氣，又問：“蘅兒怎麽說啊？”

    “同意了。”

    王氏又差點暈了過去。

    怪不得，怪不得謝家那個什麽姨媽今早要來見，幸好沒見。

    崔簡道：“謝家那邊，如今說了算，等父親回來，會親自上門退婚。”

    王氏愣住，沒想到這個兒子這麽有主意，退婚這麽大的事，自己找謝蘅就提了。

    “他們謝家已經夠慘了，咱們還悔婚……”王氏心裏一時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