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司音仰頭，就見男子也正低頭看著。

    不過與他視線相撞，便像是跌進了男人又驚又怒、又怕又悲，複雜如不風大網般的眼神裏。

    腦中頓時一陣恍惚。

    為何那樣的眼神，在一個人上見過。

    曾幾何時毒發不能忍想要自殺時，夙祈突然出現阻止時，也是那樣的眼神......

    鬱泠澈，他怎麽會在這裏？

    再抬眼時，鬱泠澈的臉冷得可怕，他並不多話，隻見他揮手一拋，數枚暗飛向正押著楓影幾人的錦衛。

    有幾個反應快的立馬鬆了手退開，有幾個反應慢些的眨眼間斃命於暗之下。

    楓影他們沒有了束縛，立刻進了戰鬥。

    而在此時，鬱泠澈帶著段司音掠過圍牆，沒了黑夜。

    夜風獵獵，段司音如溺水般的難似乎被風吹散了些許。

    男人溫暖有力的胳膊環著的腰，讓似乎又回到了去年趕往清淨寺的時候。

    耳邊風聲呼嘯，不時掠過婆娑的樹影。

    直至徹底擺了錦衛的追捕，他們才在一崖邊停了下來。

    皎潔的月亮掛在天上，銀的芒流淌在一片連綿的山河之上，像是一幅神而寧靜的畫卷。

    鬱泠澈方一鬆手，懷裏的子便朝著地上落。

    他慌忙手，才將人又重新攬在了懷裏。

    月下，子臉上顯出異樣的紅暈，又一滾燙，他才知竟是生病了。

    近日察覺有人在跟蹤他們，所以這幾日他去理了這些人。

    卻沒想到還是防不勝防，讓置於險境裏！

    他看著子昏睡過去的容，眼裏的幽深如深不見底、摧枯拉朽的漩渦，他輕聲喚：“阿音。”

    子並未回答他。

    更深重，未免病加重，鬱泠澈抱起子找了一山，又下自己的外衫鋪在地上，才將人小心翼翼地放在上麵。

    但一放下，子纖弱的子便蜷一團，渾都打著。

    鬱泠澈趕忙坐下來重新將圈在自己懷裏，子才漸漸平穩下來。

    他用指尖開粘在臉頰上的發，隨後靠在石壁上著外無盡的黑夜。

    夜如濃稠的墨，月穿樹梢，灑下斑駁的銀。

    偶爾傳來夜鳥的鳴聲，在幽深的樹叢間久久回，卻不並覺得吵鬧，反而帶給人避世的寧靜。

    “師......兄.....”

    “師兄......”

    夜深人靜時，子微弱的聲音似風般吹來。

    一直守護著的鬱泠澈豁然睜眼，那雙清冽的眸子裏一片清明，他忙低頭查看，卻見子依然閉著雙眼。

    剛才不過是的囈語罷了。

    而子卻還是渾然不覺地說著什麽。

    他抿著側首一字一句都聽著。

    說得模模糊糊、斷斷續續，直至鬱泠澈聽到一個“”字，他才緩緩抬起來頭。

    他們荒郊野嶺，若要去尋水必然要走很遠的路。

    可現在的子生著病，本不適宜趕路。

    但若扔一人在這山裏，他再自行去找水，山裏的野眾多，萬一他走後有野闖進來......

    想到此，他從懷裏掏出匕首，毫不遲疑地劃開了自己的手腕。

    瞬間鮮湧出，鬱泠澈將手腕湊近子的邊，另一隻手輕輕開的，再將手腕上的滴進的口中。

    夜裏子要了好幾次水，他都用這個方法度過。

    當翌日第一縷照進裏時，段司音終於緩緩睜開了眼。

    晨熹微，灑滿山間。

    眼前的景讓原本帶著朦朧的眼豁然清醒了過來。

    一，才發現自己竟正窩在一人懷裏。

    驀然抬頭，男人那張驚為天人的臉龐躍於眼中。

    英的劍眉，高聳的鼻梁，略顯蒼白的薄.....

    段司音的眸微微滯了一下。

    口裏的腥味將的思緒拉回，坐起了，才發現地上跡斑斑。

    或許是起的作過大，抱著的男人也傳來靜。

    “阿音......”

    男人的嗓音帶著沙啞，似這清晨的微風，清冷裏又著異樣的和。

    看的視線正盯著地上已經幹涸了的跡，鬱泠澈下意識將那隻傷的手腕往袖子裏了。

    但是他袖口的黑褐卻藏不起來。

    段司音並非一般人，一眼就看出了事的端倪。

    蹙眉看向他，微訝的聲音裏含著獨屬於的清冷，“昨晚你喂我喝了你的？”

    鬱泠澈知事瞞不住，便隻能緩緩點頭。

    他抿著，默不作聲地看著。

    但他那雙漆黑深邃的眼裏，卻似有說不清，道不盡的話。

    段司音扶著石壁站起了，一時看著外似有所思，也並未說話。

    裏一時陷詭異的安靜。

    鬱泠澈也跟著站了起來，看著的背影，似在等的判決。

    過了片刻，子終於緩聲開口。

    “鬱大公子......是在報救命之恩麽？”

    鬱泠澈袖中的手微微，眼裏掙紮了方許，才聲音極輕地回道：“救命之恩自當湧泉相報。”

    明明他的聲音沒有任何說服力，可段司音還是信了。

    不信也得信。

    回，抬頭看著他，語氣幹淨疏離，“好，既然是救命之恩，此前我救了你一命，今日你救我一命，從此我們便兩清了。”

    鬱泠澈這次悄悄跟著來，也不是所求什麽，隻是想要暗中保護，護周全。

    因為紅雪說得沒錯，他的糾纏隻會給麵前的子帶來麻煩和煩惱。

    這並非他所願......

    聽這樣說，雖覺得天塌地陷，可他又不得不將所有的緒都在心底，“姑娘怎麽說，在下便怎麽做就是了。”

    男人明明給人很強大很冷清的覺，可偏偏又讓段司音覺得他格出乎意料的好。

    這倒很符合對鬱府之人的印象。

    知恩圖報，通達理。

    “不過話說回來，昨夜還是得謝公子了。”段司音又微微笑了笑，視線看向他的手，“我看看你的傷口。”

    鬱泠澈看著角的笑意，袖中的指尖微微了幾分。

    他知正是源於他沒有與糾纏不清，所以才會出這樣客氣又疏離的笑。

    他間了，才緩緩將手腕抬起，遞到子麵前。

    傷口被簡單地包紮過，但是跡已經滲布料，形一大片刺目的。

    段司音微微蹙起眉頭，用指尖解開了布條。

    三道長短、深淺不一的傷口赫然展在他們二人眼前！

    段司音不由抬頭看向他，“怎麽會有三道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