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明明那麼悉，那麼好猜，偏偏他就陷了燈下黑，完全沒有想到。

若非今日又遇到了王家人，他只怕這會兒還稀里糊塗的，什麼都沒想起來呢。

沐白目一直落在賈伯嶼，或者說是卓安烺的上。

一旦喚醒了腦中的記憶，沐白再看卓安烺時，就覺得他哪哪兒都充滿了悉。

即便他易了容，但他的五廓依舊能辨別出幾分悉來。

尤其是他的眼睛。

別的地方他可以做易容和改變，聲線也可以刻意做出調整，但是眼睛卻是絕對改變不了的。

自己先前怎麼就沒有認出他的眼睛來？

現在回想，沐白覺得以前的自己簡直跟瞎了似的。

認出了他來之後，沐白看他的眼神便充滿了慨。

當初他可是差點就被死了的，是自己拼盡全力為他求，才讓皇伯伯網開一面，饒他一命。

不過，他所獲得的寬恕也並非那麼簡單，他必須要替皇伯伯辦差，將功折罪，差事辦好了，才能得到寬恕。

差事辦得不好，皇伯伯隨時都可以收回命，重新發落於他。

對此，沐白本是十分擔心的，但他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其他的，他也無能為力了。

至於他被發落去了哪裏，負責辦什麼差事，沐白也並不知道。

沐白唯一知道的就是他還活著，僅此而已。

畢竟當初的沐白年紀還小，他就算再嚴，那也是個孩子，讓他知道太多，也並非什麼好事。

若沐白此前便知道他是被派去負責南疆除蠱之事，那他定然早就認出他來了，也不會等到現在了。

現在，沐白知道了，他是除蠱之事的負責人，手底下那麼多人都聽從他的命令行事，由此可見，他這些年的確表現得很是不錯。

正是因為有了這些年的優秀表現，他才一步步積累下了這些威，得到了皇伯伯的放權。

興許，他這些年已經憑藉自己的努力，完全將此前的罪過抵消了。

意識到這一點，沐白只覺得由衷地為他到高興。

當年他離開前，送給了自己一本書，那是他親筆所寫，乃是他多年苦讀，考取功名的經驗。

他在臨別前抓時間將自己的經驗寫就書，送給沐白，便是希他能有所收穫。

這些年，沐白早就已經將那本書讀於心，並且暗暗在心中將他視作自己學業上的目標和榜樣。

沐白沒有想過他們還能有機會見面，現在見到了，沐白也能驕傲地起膛，驕傲地對他說，自己這些年都有在刻苦讀書，沒有虛度哪怕一天的。

沐白著他的目太過直白熾熱，卓安烺很快就察覺到了。

他轉頭，一下就跟沐白的目對上了。

兩人目對視的瞬間，卓安烺微微怔住。

沐白看他的眼神變了，不是一開始的戒備疏離，也不是後來的探尋打量，而是帶著滾燙熱意的欣喜與念。

這一刻，卓安烺知道，沐白果然還是認出他來了，所有的一切，都盡在不言中。

破防也不過就是在這一瞬之間。

只這般跟他眼神對視，卓安烺便瞬間覺得自己的鼻頭有點發酸，眼睛也微微熱了起來。

果真是年紀越大，越容易。

但現在不是相認的好時候，卓安烺便是心中有再多的緒翻湧，也只能盡數下。

他早有預判，知道沐白遲早會認出他來，他只是沒想到會是現在。

方才是發生了什麼嗎？為什麼他突然就認出自己來了？

卓安烺飛快地回想了一下，一時之間沒能想起來究竟是哪件事為了發的契機，讓他認出了自己。

總不可能是因為眼前這個囂著要把他們扔出去的小姑娘吧？

不得不說，卓安烺真相了。

沐白的確是從王歲晴上聯想到王家，然後想起他來了。

兩人在這裏目「癡纏」，宋司遙也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不用沐白主開口說什麼，宋司遙就已經猜到，他是認出自己的這位故人來了。

且從他那驟然發生變化的眼神和神態上不難看出，他與卓安烺的關係果然十分親厚，也難怪當初卓安烺對他態度這麼親近自然了。

倒是不知道他們二人之間究竟發生和經歷過些什麼，才結下了這麼親厚的關係，宋司遙心中不生出一陣陣好奇來。

他們的思緒同時被王歲晴拉了回來。

這位小姐一直都於十分暴躁的狀態中，對於沐白和宋司遙可謂是新仇舊恨一齊湧上心頭。

奈何的命令對下人卻並沒有什麼威懾力，尤其是在的話跟王璟輝這個真正的主人相違背的時候，一番咆哮也沒能讓他們行起來。

王歲晴喊了半天，卻沒人把當回事，頓時更加怒了。

「你，你們都聾了不？我讓你們把他們趕出去，聽到沒有？」

王歲晴的大嗓門讓沐白的理智回籠，他一個激靈，想到了一個十分要的事。

既然賈伯嶼就是卓叔叔，那他現在最不能見的人，就是瑯琊王家的人。

王歲晴只是個臭未乾的小丫頭，所以卓叔叔和互相不認識。

但王璟輝就不一樣了，他可是「王璟川」的親堂弟，卓叔叔跟他也算是一起長大的。

眼下卓叔叔雖然易了容，但難保王璟輝會不會認出他來。

要知道，自己跟卓叔叔只相了幾個月的時間，現在自己都能認出他來，那個王璟輝跟他相識多年，的確十分有可能認出他來。

王家人定然對他恨之骨，這個時候卓叔叔被他們認出來了，那後果本不堪設想。

所以，此地不宜久留，他們得趕走，不能讓王璟輝跟卓叔叔上面。

思及此，沐白立馬就有了行和反應。

他直接開口，接下了王歲晴的話，「不用你的人趕，我們現在就走。」

說罷，他又刻意多看了卓安烺一眼，別有所指地補充了一句。

「若一開始就知道這是你們瑯琊王家的莊子，我們就不會進來。」

他有意無意地咬重了「瑯琊王家」幾個字音，提醒之意再明顯不過。

只要卓安烺不是傻子，就能明白沐白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