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清笳聽了他的這話當即便更加篤定自己的猜測。

唐氏給他去信，必然已經將那件事的來龍去脈盡數告知了他。

果然，楚宴接著便道：「母親在信中已然將屈家親事之事告知於我，也將那日長姐的仗義幫忙盡數道來。

若非長姐幫忙，此事只恐還不能這麼快解決。

我知一句謝太過沒有分量，但我還是想要當面對長姐說一句多謝，多謝長姐沒有袖手旁觀，而是選擇了為我說話。」

說完，楚宴便朝著蘭清笳的方向深深一揖，神和作都極盡誠懇。

蘭清笳很快手將他扶了起來，面上依舊掛著淺淡笑意。

「其實我也沒出什麼力，相反，這件事能順利解決，靠的也是你自己。

是你自己上切切實實有那番功勞，我才能說出那番話，如若不然，我便是想要扯虎皮，也斷然不敢把皇上也拉上。」

雖然蘭清笳的確是存著要震懾和嚇唬蘭振坤的想法，但說的那番話也的的確確都是真的。

當初作為功臣，楚宴的確是到了熙元帝的親自接見，熙元帝也打算好好嘉獎於他，而楚宴並沒有接。

熙元帝覺得他是個聰明人，又聽說他的學問也十分不錯，便生了才之心，言語間多有鼓勵。

而那個允他有事可以宮面聖的機會，也是熙元帝許給他的，就當是對他的獎勵。

至於他究竟什麼時候兌換那個獎勵，主權就都掌握在了楚宴的手中。

此前蘭清笳和秦淮宮面聖，熙元帝便偶爾提起楚宴，言語間很是欣賞，蘭清笳這才得知了此事。

對於楚宴的做法，蘭清笳很是欣賞，覺得他的確是個清醒的聰明孩子，是以對他也不免多了幾分喜歡。

也正是知曉了那些，蘭清笳才敢在蘭振坤面前說出那番話。

不然，就算真的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隨意編造有關熙元帝的謊話。

最多就是在言語表述中多幾分刻意渲染罷了。

這件事，蘭清笳覺得自己出的力真的不多，頂多就是了皮子罷了。

但是楚宴卻並不這麼認為，「此前我並不知曉此事，我母親也並不知道我曾經的那段機緣，便是有心要幫我解決困局，也是有心無力。..

待我歸家之時，一切只怕也早已了定局。

且此事由我們來勸服父親，都遠沒有長姐開口來得合適。

所以，不論從哪個方面看來，這件事都多虧了長姐。

或許於你只是舉手之勞，但於我而言重要非同一般。

這個恩我會一直銘記，日後長姐但凡有所差遣，盡可開口，我定赴湯蹈火，義不容辭！」

他的言辭懇切，態度真誠，著蘭清笳的目更是充滿了年人的執拗。

這是他對蘭清笳深切的激，他希蘭清笳能收下自己的承諾，這樣，他的心才能稍稍安定幾分。

蘭清笳見此，便從善如流地道：「好吧，你既然要謝，那我便收下了。」

楚宴聞言，面上當即出了鬆了口氣的神。

「不過……」蘭清笳話鋒一轉，「你現在的確是還沒有能力回報我什麼，你如果當真想回報我，那就從現在開始好好進學，爭取早日金榜題名，功名就。

到那個時候，你跟現在就不可同日而語了，屆時我再向你討要回報，你才能有更大的本事和能力報答我。」

蘭清笳說得認真，就好似當真是為了能方便自己日後更好的索取回報才會說出這番話。

但是，楚宴卻知道，會這麼說，完全是想要藉此機會督促自己好好向學罷了，這麼說，也只是順著自己先前的話而已。

楚宴並不是不識好歹的人，不會連別人的好賴話都分不清。

再一次的，他在這個長姐的上到了一不可名狀的。

他下了自己眼眶的熱意，再次朝恭敬一禮，眸中盛滿了堅毅。

「我定不負長姐所！」

蘭清笳笑著拍了拍他的肩，「好了，回書院去吧，收收心，好好念書。

父親那個人的確很讓人討厭，但也尚未壞到十惡不赦的地步，你不喜他，便直接忽視他便是。

不要因為這些事生了心魔，最後反倒是影響了自己的心志，讓自己分心，那就是得不償失了。」

蘭清笳簡單地勸了兩句，點到為止，便不再多說。

相信楚宴心通，就算一時心中想岔了，但也很快能想通。

若不然，自己就算是勸再多，最後只怕也是無濟於事。

楚宴抿了抿，再次認真點頭。

「我明白了，不會為此鑽了牛角尖。」

初初知曉那件事之時，楚宴心中的確是憤怒的，對蘭振坤也生出了深深的怨懟。

但他很快就自我調整了過來。

自己本就不是蘭振坤的親生子，蘭振坤不喜歡自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早年間他和母親便沒被楚家同族的長輩們欺辱，相對於那些人來說，蘭振坤對他已然算是十分寬厚了。

至，在吃穿用度上，他並沒有到什麼苛待。

他能來錦繡書院念書雖不是蘭振坤為他張羅的，也並非蘭振坤的本意，但他終究沒有阻攔，還為他出了束脩。

他告訴自己，做人要學會知足。

一味索取，一味怨懟，只會讓自己越來越不知滿足，最後被貪慾所控，直接扭曲了心。

他的確不喜歡蘭振坤，但是，也的確沒有資格去怨怪他，而且，他也不值得自己浪費太過心神。

他現在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好好讀書，爭取早日考取功名。

只有考取了功名，他才能真正獨立，才能擁有自己的話語權。

只有足夠強大，旁人才沒法再控他的人生，包括蘭振坤。

秦淮也開口勉勵了他幾句，並讓他遇到什麼難都可以寫信到江南，他們能幫必然會幫。

即便楚宴並不打算厚著臉皮去打擾他們，但聽到他們這樣的關切，心中依舊再次升起陣陣。

哪怕這只是他們隨口的客套之言，也足夠了。

他們上了馬車重新啟程，楚宴立在原地久久凝，直到他們的馬車徹底消失在了視線中，他這才轉，往書院的方向而去。

沒人知道，這短短的一場道別，給了楚宴怎樣的鼓勵和力量。

苦心人，天不負，他相信，只要他足夠努力，老天定不會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