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清笳的這話，儼然帶著嘲諷之意。

也不知道蘭振坤是沒聽出來，還是假裝聽不懂，他直接順著蘭清笳的話，厚著臉皮點頭附和。

「只要你們不會因此當真誤會了我，我便是忍辱負重些也沒什麼。」

蘭清笳：……

說他胖他還上了，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蘭清笳懶得跟浪費口舌，便索閉了。

蘭振坤卻覺得，沒有對自己說重話，這就是一個信號，是不計前嫌，願意原諒自己的信號。

是以，蘭振坤便繼續在蘭清笳面前為自己辯解起來，總之，在他的辯解之下，自己此前的做法全都變了不得已，實際上他心對這個兒是百般疼的，對秦淮這個婿也是十分滿意，絕對沒有要真的跟他們撇清干係的意思。

外頭那些傳言，大多都是捕風捉影，誇大其詞的。

蘭清笳沒想到，幾年不見，蘭振坤就練就了蹬鼻子上臉的厚臉皮，還多了一個黑白顛倒的好本事。

蘭振坤說起來就沒完沒了，蘭清笳停下了腳步，轉頭靜靜著他。

「這件事我知道了，父親還有什麼其他話要說嗎？」

蘭清笳的表太過冷淡，看得蘭振坤終於覺得有些訕訕的，打住了方才的話頭。

為了掩飾尷尬，他只能再次牽起新的話頭。

「那個，你祖母一直都很記掛你，待會兒你可得多陪陪老人家說說話。」

聽到祖母，蘭清笳臉上的表這才多了幾分真誠笑意，「我自是會的。」

蘭振坤還想再藉著老太君的話頭再多說幾句，就被蘭清笳搶了先。

「父親若是有旁的事便盡可去忙吧，我是回自己家，門路，不需要父親特特費心陪同。」

這是蘭清笳第二次提出讓蘭振坤忙自己的去，這言外之意已然再明顯不過，就是讓他說完了屁話趕滾，不要再在這裏礙眼了。

第一回蘭振坤是礙於自己還沒來得及說正事，所以才假裝聽不懂，是陪同留了下來。

眼下，他已經把該說的說了，該解釋的也都解釋了，蘭清笳又態度這麼冷淡地趕客，蘭振坤便是臉皮再厚，這時候也有點待不下去了。

熱臉冷屁這事兒，他做得了一時，卻也沒法發自心地喜歡做。

他又不是狂。

蘭振坤自覺自己已經把該解釋的解釋了，蘭清笳現在對他冷淡了些，也是心裏還存著一點疙瘩罷了，但這點子疙瘩，也越不過他們的父分去。

所以，他的任務也算是完了。

蘭振坤便順勢道：「我的確是還有點事，那我先去忙，你們這邊有什麼事就派個丫鬟小廝來尋我便是。」

蘭清笳淡淡點頭，又看向唐氏，同樣客氣地讓去忙。

唐氏是個識趣的，自然不會厚著臉皮留下來討嫌，便從善如流地答應了。

蘭振坤和唐氏二人離開了，蘭清笳覺得自己的耳邊也總算清凈了。

沐白直接忍不住小聲吐槽，「外祖父真的好吵啊。」

就好像聒噪的八哥似的。

若不是為了維持基本的禮貌，沐白早就開口打斷了。

而且，外祖父方才說的那些話，也讓沐白很不高興。

一開始沐白是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聽著聽著，他就慢慢把事拼湊出來了。

原本沐白就不喜歡這個外祖父，現在知道了外祖父以前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沐白對他就更不喜歡了。

他心裏不快，臉上便表現了出來。

他噘了噘，又咕噥了一句，「我更討厭他了。」

蘭清笳和秦淮聽到他的話，也沒有反駁和斥責他。

秦淮不好多說什麼，倒是蘭清笳笑了笑，還調皮地附和。

「好巧，我也是。」

沐白聽了蘭清笳這話，像是找到了認同，原本耷拉著的臉一下就重新出笑來。

「現在好了，討厭的人走了，我們說些開心的話題吧。」

剛走了沒多久的蘭振坤，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老太君的確是長了脖子盼著蘭清笳。

等到他們一家子快到老太君的院子前時，便有下人急忙前來回稟消息，老太君面上立馬不住出了激之。

若非年事已高，行不便，甚至想直接起迎出去。

蘭清笳邁步走進這院子，那些悉的記憶便立馬涌了上來，一直都很是平靜的心緒，也終於生出了點點波瀾。

進了正院，看到上首那位白髮蒼蒼的老人，蘭清笳的眼眶一下就紅了。

「祖母！」

老太君也激得直接站了起來，在方嬤嬤的攙扶下急急朝前走去。

蘭清笳快步上前，一把攙住了老太君，語帶哽咽。

「祖母，不孝孫回來了。」

老太君的眼眶也是紅的，混沌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層水霧。

的聲音沙啞，激中又含滿了欣喜。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老太君反握住蘭清笳的手，不停地挲著，一雙眼睛更是在的上上下來回地打量，似是要好好檢查上是否有什麼不妥。

一番打量之後，老太君便語帶心疼地道：「瘦了，也憔悴了。」

蘭清笳只覺得心中發暖。

在江南之時，見到外祖父和外祖母，他們也都連連說瘦了。

只有真正在意的親人，才會首先注意的胖瘦，的氣。

在他們眼裏，不論怎樣看都會覺得自己瘦了，吃了大苦頭了。

蘭清笳掩去了眼角的潤，笑著道：「祖母瞧錯了，我一點都沒瘦，還氣也好得很呢！倒是祖母憔悴了不……」

相較於幾年前，現在的祖母背脊更加佝僂，頭上的白髮也越發多了，從中幾乎難找出青來。

那一雙手更是枯瘦如柴，皺的仿若枯木一般。

饒是知道祖母年事已高，這是正常的現象，且相較於很多老人，已經算是十分長壽的了。

但蘭清笳見了，還是不住一陣陣鼻酸。

老太君倒是十分看得開，樂呵呵地道：「祖母老了，子骨能保持得這般健朗已是很不錯了。

現在啊，我多活上一天，就是多賺一天，就算是哪天直接閉眼了，也沒有半點憾了。」

蘭清笳不喜歡聽這樣的話，當即嗔道：「祖母瞎說什麼，您一定能健健康康，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