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實算不得破綻。守城作戰時，城門隨時啓閉，是確保己方能反向清掃城池周圍的必要條件，關起城門被挨打纔是找死。臨潢府既然城池堅固，兵力不缺，時青沒有放棄戰場主權的道理。

可就在這時，忽然有一羣上披著枯草的漢子，忽然從斷壁殘垣間跳起，然後全速向城門衝刺。

“孃的，虜人詐！”

時青立時猜到了，原來蒙古人是打著另伏銳奪取城門的主意。他罵了一句，隨即轉下城。人在步道上奔走，口中連聲吩咐，喝令再調兵力，隨他阻敵。

這種小伎倆有點威脅，但也無需太當回事。城外地形如何，守軍日常出，比蒙古人悉太多，蒙古人要瞞過守軍的眼睛，出的人手必然之又。守軍只消沉著應對，退敵人不難，只要不出什麼大子，城門都不用關！

想到這裡，時青已經撲到城下。

他早年在紅襖軍中素有剽悍之名，這兩年雖然養尊優了點，武藝卻沒落下。人到平地，他雙足點地發力向前，整個人幾乎橫了過來，躲在鐵盾後面。

蒙古人若以箭矢來，斷然傷不到他分豪。而若迫近廝殺，立刻就會被挾帶巨大力量的鐵盾撞到失去平衡，時青則恰好藉著衝撞的力量止步甩臂揮刀，斬其首級。

連串的作，都是在沙場出生死錘鍊出的，作流暢至極，也本無需細看前方敵人。戰場本能就是如此，據風聲或餘反，自然就能發出後繼的殺招。

但時青在餘裡沒看到敵人的向，只看到好幾個黑沉沉的圓球從頭頂飛過。

圓球好像是鐵的，又好像是陶製的。有的砰砰地撞上了時青後同伴的盾牌或者撞上了城門，流出黑粘稠的；也有的在空中就發生炸，把碎裂的鐵片或瓷片炸得四飛。

這是鐵火砲，是火藥武！活見鬼了，蒙古人也學會用火藥了？

此前中原廝殺的時候，定海軍攻城掠地，常以火藥武爲殺手鐗。真人用兵雖然稀爛，火攻什麼的倒也不見。至於南朝宋國，傳說他們稀奇古怪的火藥武更多。

但蒙古人用出這一手，還是首次。莫說時青沒有預料，大周對著蒙古的整條放線，也都沒做過面對火藥武威脅的預案。

所有人都確信，在火上頭，己方有而蒙古絕無。以蒙古人劣到可笑的治理系，本就維繫不了製造火藥武所需的諸多環節！

現在時青忽然明白，大家夥兒想錯了。蒙古人發起狠來，竟能辦點事兒！

他忽然覺得不過氣來了。

巨大的震使他沒法奔跑，整個人跌落地面。他耳朵嗡嗡作響，擡眼看，看到大濃煙還有升騰的火舌籠罩在城門外。

跟隨他出城作戰的將士們雖然大都以盾牌護，但在炸之下，一大半的人都被威力波及，人仰馬翻。有人的斷被炸到城牆夯土上，黑紅的鮮從應該是膝蓋的傷口往外流淌，染紅了黃褐的土層。

時青眼前呈現出十分殘忍的景像。他張口想要呼喝立即關閉城門，從嚨裡涌出的卻不是話語，而是一口口的。

下個瞬間，他看到有同伴在地上打滾，試圖把粘上的火焰滅；又看到有人撲上來，扯著他的手臂往後拉扯。或許拉扯時用力太猛，時青覺得腦袋暈眩，視線模糊，然後他就失去了意識。

這真不是反向金手指……看下去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