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條。
這麻沸散是自己配制的,比一般的麻沸散藥效更猛,不但止痛,用量大了還會失去知覺。
起初囡囡以為是皇后回來了
,渾無力,便躺著沒有。皇后私底下不會跟計較太多規矩,有時候甚至比還隨。
可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囡囡的嗅覺一向很靈敏,即便是在服用了麻沸散后,依舊嗅到了空氣中彌漫著的酒味。
當那一角明黃出現在眼前時,知道了來人的份,此時神蠱發作,囡囡用盡渾的力氣將被褥拉扯過了頭頂。
皇帝不知到底喝了多酒,在漆黑的夜里,那雙染上醺的眼眸看起來有些迷蒙,他跌跌撞撞在寢殿里喊著皇后的閨名。
囡囡額間滿是冷汗,連呼吸聲都不敢發出。本以為皇帝尋人無果就會離去,誰料他眼睛那麼尖,竟是在準備離去時,察覺到了小榻下的繡花鞋。
他隔著被褥抱了,里喃喃不清道著歉:“對不起,朕不知道,不知道永安殿怎麼會走水……別再冷著朕了,孩子,孩子還會再有,我們還會有子嗣……”
皇帝的嗓音低啞,不知是不是因為醉的厲害,說話顛三倒四。
若是放在平時,囡囡一腳就踹上去了。再不濟,就算冒著被神廟察覺的風險,用蠱也能保全自己。
偏偏一切都是這樣巧。
巧合到像是個謀。
后來囡囡才知道,這的確是一場謀。
貞貴妃知道皇后非常看重囡囡,還跟同吃同住三個月,特意在傍晚時,走消息給了太后。
太后本就因為皇后不顧大局,跟皇帝冷戰的事惱火。得知皇后如此不守規矩,竟失了尊卑統,與一個宮同桌而食,便以抄經的名義喊走了皇后,斥責了皇后一整宿。
貞貴妃知道皇帝有心跟皇后和好,為了讓帝后兩人徹底決裂,便趁著皇后不在之時,給皇帝出了餿主意。
蠱皇帝,讓皇帝喝酒喝個微醺,借著酒力,到皇后寢殿里低個頭,說些話,再寵幸皇后一番。若是能重新懷上孕,皇后一準就原諒他了。
不知是皇帝和好心切,還是他太相信貞貴妃表現出來的溫賢惠,竟是聽了貞貴妃的鬼話。
貞貴妃在酒里下了藥,他沒喝多,便醉意上頭,一火無發泄。
囡囡以為自己只要逃離神廟,離開苗疆,就不必再會那種力不從心,任人魚而毫無反抗之力的覺了。
可現在才發現,有權利所在之,便無法置事外。
一開始還會尖兩聲,在發現殿外無人回應后,便也放棄了掙扎。
神蠱發作起來就不會中止,這一次連麻沸散都止不住的疼了,囡囡好像被撕裂了兩半。
眼前的明黃變得逐漸模糊,闔上了眼,陷一片漆黑之中。
每次當囡囡以為自己死了的時候,都會重新睜開眼。又醒了過來,聽人說,皇后因為,跟皇帝徹底決裂了。
這次鬧得比以往都厲害,皇后失了理智,在永安殿提
著劍追著皇帝砍。也不知是皇帝心虛理虧,還是怕鬧大了不好收場,下了皇后發瘋失智的事。
囡囡在醒來后尋死了。
皇后抱了,一遍遍哭著說對不起。
囡囡不知道皇后為什麼道歉,只不過是想金蟬殼,換個份,離開北宮。
或許直接說想要離開,皇后也會允諾。但皇后肯定會安排好離宮后的一切,要是說想去樂坊,大概皇后也會像王衍之那樣,皺著眉說一句:“正經郎不會去樂坊。”
囡囡到了才知道,樂坊里都是些沒賤籍的子,雖是賣藝不賣的地方,卻還是貴族們輕賤鄙夷。
和虞鴿的約定還沒有結束。
一‘死’了之才利索,省得再留牽掛。
皇后哭得太厲害了,眼淚都快將囡囡淹沒了。第一次知道,原來人真是水做的。
到底還是有些心了。
囡囡裝作被安下來的樣子,本想再尋找機會,皇后卻十二個時辰都待在邊,像是守個瓷娃娃一樣守著,生怕再想不開尋死。
神蠱沒有按時發作的第一個月,便大抵猜出了,自己該是又懷了孕。
這該死的易孕質,都是因為神廟里那能讓容不老的池水。
當命運無法更改時,便只能選擇順從。但發誓,假如還在苗疆,一定會再燒一次神殿。
不,不止如此。
還要給神匠和神使們都下一遍神蠱,讓他們也一下神蠱發作的滋味。
囡囡猶豫了許久,最后決定暫時先留下來。
不可能帶著孩子離宮,剛好皇后缺個孩子,準備等孩子生下來,就過繼給皇后。
十月懷胎,囡囡生出了一個男孩。
皇后給孩子起個名,想了想:“容。”
“……元容?”皇后在里低低念了幾遍,小心翼翼地問道:“是哪個容?”
雖然知道這個孩子的到來是個意外,對于囡囡而言,可能是恥辱般的存在。
但當皇后抱著那襁褓里的嬰兒時,到孩子的呼吸和心跳,便忽然意識到,孩子是無辜的,不該承載他們上一輩的恩怨仇恨。
害怕囡囡口中說的這個‘容’字是天理不容的容,倘若連伴隨孩子一生的名字都是出于刻骨的恨……在心里默默祈禱,不要是這樣。
囡囡看著皇后擔驚怕的樣子,手挑了一下小元容脖子上帶著的金項圈。
鈴鐺聲清脆地響著,小元容笑了起來,用胖乎乎的小手,抓住了的指尖。
囡囡恍惚了一瞬,到指尖上傳來的溫度,好似想起了很久很久前的那個冬夜。
初神廟,因太過愚笨,人排,被推進了破冰的河水里。
囡囡凍得渾發僵,在冰冷的河水中胡掙扎著,不斷地下沉,下沉。
就在失去意識前,有一只手拉住了。
也是這樣溫暖,帶著生命炙熱滾燙的溫度。
囡囡勾了勾:“容啊……是休休有容的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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