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顆石子擲湖面，驚起層層漣漪，謝及音著木箭的手了又松，松了又，半晌，冷聲道：“不見。”

識玉嘆了口氣，應了聲是，轉出去將裴初打發走，“殿下眼下不想見你，讓你先回去休息——”

話音未落，便見謝及音從琴齋里走出來，容微慍，頗有幾分氣急之意。

走到裴初面前揚起了手，裴初沒有躲，只下意識閉上眼睛，然而那一耳并沒有落在他臉上，耳畔香風一，卻是肩上被人狠狠一推。

“你倒有臉活著回來，本宮……”

剩下的話哽在嚨里。裴初睜眼看向，發覺也消瘦了許多，發髻松綰，滿是怒意的眼中因含著淚而顯出了幾分傷心的意味。

他越來越見不得難過。裴初心中微刺，袍跪于階下，向叩首請罪。

“因初之過牽涉殿下，致殿下多憂多勞，負氣屈，實該萬死。今我甘愿罰，還請殿下降責，但為寬心。”

“你是該死，你死了，本宮還能清凈些。”謝及音負氣說道。

聽見了鎖鏈相撞的聲音，看見了在袍角下的鐵鏈，心中一梗，幾番言又止，最后甩袖進屋去了。

裴初撐地起，理了理服，跟了進去，識玉極有眼地將侍都打發遠一些，自己守在門外。

鎖鏈隨著腳步發出細碎的聲響，繞過多寶格，撥開珠簾垂幔，室暖香融融，畫屏錦繡。謝及音正背對著屏風坐在圓凳上，無聲無息地垂淚。

這段提心吊膽的日子將的心攥得不過氣，好容易盼得廷尉放人，鎖在裴初雙腳間的鐵鏈卻如一記棒喝，驚醒化危為安的夢，昭示著這短暫時如曇花一現，他只是暫時保得周全，未必什麼時候，又會驚怒太帝。

已貴為公主，可在無上的皇權面前，卻連保住一個人，都這般無能為力。

一只手落在肩頭，旋即自后將擁懷里。裴初一時無言，只是聽著抑在間的哭泣，心中已是寸寸裂痕，時而熱到滾燙，時而涼至徹骨。

怎麼會有這麼的心，這麼多的淚，每一滴都砸在他心上，燙得他心頭發。

“懲罰人的法子那麼多，殿下偏偏選了我最不住的這種。”許久，裴初捧起的臉為拭淚，低聲嘆息道：“您是要看我生生心疼死嗎？”

謝及音心中至今仍有氣，淚眼朦朧地恨聲道：“你若真心疼我，當初就不該鋌而走險，你就不怕我真的誤會你和姜昭不清白，從此不管你的生死，你就不怕……”

裴初嘆息道：“我不怕你誤會我，我只怕你牽掛我。殿下，我從前與你說的話，你真是一句都沒放在心上。”

他從前說什麼了？不就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麼？

謝及音道：“你說的話是什麼金科玉律，要本宮每一句都——”

余音止在吻里，彼此都有些失態，謝及音所坐的圓凳撞在桌角，被傾在梨花木桌面上，步搖釵環撞得桌上茶壺杯盞叮當作響。

齒尖磕破了薄，淡淡的腥味在齒間纏。和滿的刑傷相比，這點傷口反而了賜予的。

裴初一只手墊在謝及音的腦袋與桌面之間，一只手攬住后仰的腰，如今整個人都偎在懷里息。裴初著溫熱的，心中默默地想，若是能令歡喜一些，他愿就此淌盡一腔熱，熔盡滿懷骨。

細碎的吻落在頸間，停在前，溫若無風的春雨，潤衫，層層及。謝及音聞見了他發間新沐后的清淡冷香，抬手拆落釵冠，任由那尚有意的發落在臉上。

裴初微啞的聲音落在耳畔，低聲懇求：“這次殿下允我麼？”

沒在他發間的手微微一蜷，謝及音睜眼向他，意有猶疑，“你上的傷……”

“去床上，不會弄臟殿下。”

讓人快活的手段很多，大魏文士以此為風流，天授宮中更有房中，裴初曾有涉獵，因不得要旨，遂擱置一旁。今日至意，那些塵封在心中的書冊間的字句、圖畫，一時竟都活生香起來。

裴初抱起謝及音擱在床上，絳繡金的床帳如流水瀉下，遮住帳疊的影。

釵環委落在地，衫拋出帳外，風吹過畫屏，拂紅帳層層漣漪。

裴初擁在懷，自己的服卻嚴嚴實實穿在上，遮住了新舊斑駁的傷口，未曾分毫。他低聲哄放松，親吻漸漸向下。

謝及音本仍沉浸在愁緒里，輕的覆上時，腦中轟然一聲，渾驟然繃起，踹在裴初肩上，將他推開，扯過錦被胡將自己裹住。

裴初肩上有傷，他倒了一口氣，無奈地坐起來，看向謝及音。

“應該沒有弄疼殿下吧？”他只是稍微了。

謝及音面紅若燒，心鼓如擂，攥著錦被不撒手，因為過于震驚，腦海中仍是一片混。

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著他，仿佛被嚇到了，裴初掩輕咳兩聲，解釋道：“我上傷不重，但比較多，解難免會弄臟你，唯此一法可紓解幾分……”

他越描越黑，謝及音又又惱，左右環顧，拎起枕頭扔他。裴初接住枕頭，信誓旦旦道：“我絕沒有戲弄殿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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