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這次不要再管他了……
想起上元那夜跪于宣室殿中的謝及音、險些要開口乞留他的謝及音,裴初心中一,那種無力比鞭刑加還要難。
此時的謝及音深居府中,正著一條魚干喂貓。
白貓阿貍已經好幾天沒有吃東西,水只喝了一小口,它嗅了嗅謝及音手里的食,又神懨懨地將頭扭到一邊。
一到深夜,它就從屋頂上跳下來,從窗戶跳進東廂房,在裴初的床上凄聲哀嚎,吵得謝及音接連兩天都沒睡好。識玉說它可能是春,要去給它找只母貓,謝及音按著額頭嘆氣道:“它是見不著裴七郎,心里難害怕,不必管它,任它去吧。”
養了兩三個月的貓尚且如此,何況是人。識玉知道嘉寧公主雖面上不顯,但心中憂慮,夜夜難寐,上已經起了一圈水泡。
第三天,鄭君容突然前來拜見,謝及音正在喂阿貍吃煮爛的魚糜,本不想見,卻聽識玉低聲道:“說是為了裴七郎而來。”
謝及音將盛魚糜的碗給婢,“那讓他去中堂等著。”
鄭君容一見著謝及音就袍跪下,謝及音打量著他雙目微紅,面有愁容,淡聲道:“本宮竟不知鄭郎君何時也與裴七郎這麼深了。”
“奴與裴七郎本是舊識,曾同為天授宮弟子,”有求于人,鄭君容不敢瞞,恭聲回道,“如今師兄有難,還請殿下相救。”
謝及音聽說過天授宮,其門徒遍及廟堂江湖,大魏高門世族更是對其推崇備至。
“這麼說,你因駱夫人有孕而求本宮庇佑是假,來本宮府中尋裴七郎是真?”
鄭君容坦然承認,“是。”
“你們一個兩個都心系裴七郎,倒不知這公主府,是本宮的公主府,還是裴七郎的公主府。”
鄭君容面紅耳赤,向謝及音行了三個叩首禮,求原諒自己的欺瞞,并發誓道:“只要能救師兄,我愿從此當牛做馬,侍奉殿下左右,以彌補往昔罪過。”
謝及音不想讓他當牛做馬,論想救裴初的心,謝及音不比他弱。只是的心是熱的,是涼的,不能輕舉妄,踏錯一步,否則和裴初都會栽進去。
不想辜負巽之辛苦周折,將保下的一片心意。
垂視著鄭君容,問道:“今上邊有一位深蒙恩遇的天授宮天師,你可認識他?”
“認識。”
“他是你什麼人?”
鄭君容道:“那位宗陵天師乃天授宮八大天師之首,我才疏學淺,不敢攀附,但他曾是裴師兄的授道恩師。”
謝及音抓住了最關鍵的詞:“曾經?”
鄭君容解釋道:“是曾經……師兄十五歲離開天授宮時,與他斷絕了師徒誼。”
天授宮自稱授道于天,既出世又世,十分神。宗陵天師極得太帝寵信,朝中世家也爭相與之游,然而他與裴初曾為師徒一事,卻沒什麼人知道。
鄭君容求謝及音宮去見宗陵天師,請他出面救裴七郎一命。
“且不說一個道士的話能在父皇那里占多分量,論及面,你好歹是天授宮弟子,為何不親自宮去求?”謝及音打量著鄭君容,緩緩說道,“若因宮不方便,本宮可以送你一程。”
鄭君容道:“此事恐怕只有殿下您才能做。”
謝及音不解,“本宮與天授宮素無集,這又是為何?”
“因為此事并非是宗陵天師不想救師兄,不是他不認這個徒弟,而是師兄離經叛道,不想認宗陵天師這個師父。”
天授宮里藏著許多,等級森嚴,鄭君容不過一介道,并不十分清楚祭酒、天師之間的事。裴初自逐出天授宮一事還是他自己告訴鄭君容的,鄭君容連問帶猜,大概知道與裴家有關。
可如今裴家已經死了,是恩是孽俱已償清,師兄不該再淹留紅塵,自我放逐。
鄭君容緩聲解釋道:“依照師兄的本事,可以悄無聲息離開公主府,他是為殿下您才走上了今天這條不歸路。他自己棄玉捐珠,不求活路,旁人縱想救他、能救他也無可奈何,如今唯有殿下您能說他,眼下他唯一不會拒絕的人,就是您。”
“所以你覺得,請宗陵天師出面這件事,只能由本宮去做?”
“是。”
鄭君容奉上一枚玉佩,是從裴初房間里找到的,質地溫潤的青玉,角上刻著一個“巽”字。
謝及音認識這枚玉佩,的思緒瞬間溯至六年前。謝家桃花宴上,裴初落在樹下被撿起的就是這枚玉佩。
手去借,對上鄭君容希冀的目,心中冷靜了幾分。許久不言,直到鄭君容捧著玉佩的手微微發時,才緩緩開口,對他道:“先擱下吧,本宮會考慮一下。”
第36章 畫餅
謝及音召了許多柳梅居的郎倌在府中, 晝夜貪歡逐樂,縱飲酒。嘉寧公主府一改往昔冷清,只聽得笙歌聒耳, 眼見錦繡盈眸,那有傷風化的歡鬧聲一直傳出公主府去很遠。
崔縉下值回府,被這靜吵得頭疼心恨,他前往主院勸誡謝及音,不料弗一院就被一陣香風撞懷中。
那男子以紅綢蒙眼, 披頭散發, 如今尚是冬日天寒,他卻只穿一件單寬袍, 約可見下風。他大概是喝多了, 抱著崔縉不撒手,聲道:“抓到殿下了,奴要冷死了,想好好與殿下暖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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