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至此,不知為何, 謝懷安忽然就有些想知道, 元容在并不知真相的況下, 到底能為顧休休做到什麼樣的地步了。
瞧見元容來了,西燕君主卻視若無睹,只是有些不快地瞥了一眼謝懷安:“你沒聽見朕的命令嗎?”
謝懷安回過神來,怔了一下——他還以為西燕君主會因為元容的到來,暫且忘掉讓他把津渡掛在鐵鉤上的事。
沒想到西燕君主如此執著,看到元容的影, 仍不忘讓他掛人。
謝懷安自然不能違背西燕君主的命令,但凡是帝王,不論如何,殘暴還是仁政,他們都有一個最大的共同點——多疑。
他好不容易才讓西燕君主相信自己,怎可能半途而廢,暴份將自己置于險境?
顧休休早在推斷出西燕君主會在蛇窟面見元容時,便提出過津渡在蛇窟里,可能會面臨被扔進蛇窟的風險。
對此,津渡似乎并不在意,一口便答應了下來。而顧休休更像是猜到了津渡會答應似的,神毫不意外。
當時謝懷安也沒把這當做一回事,他以為蛇窟只不過是一地名,至多養個十幾條蛇,便是津渡真的被扔進去,只要反應快些,也不至于被蛇咬死。
他哪知道,西燕君主會在蛇窟里養上千條種類不同的毒蛇,這別說是人掉下去,便是神仙進了這蛇窟,也很難完好無損的爬上來吧?
謝懷安只是短暫地遲疑了一瞬,便決定按照西燕君主所言的那般,將津渡掛到鐵鉤上去。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西燕君主就在那里盯著他,總之是津渡自己答應要幫顧休休,他不過是按照計劃行事罷了。
謝懷安拉住的一旁軸,將鐵鏈子往下降了下來,他聽見元容略顯低啞的嗓音:“別——”
雖然聲線很低,卻充滿了抑制不住的憤怒和結霜似的寒意。見元容從門口沖了過來,西燕君主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元容,你總是喜歡挑戰朕的底線……”
他笑聲一頓,倚在地旁的石柵欄上,托著腮,嗓音溫的近乎詭異:“若是再往前走一步,朕就只好將扔下去喂蛇了。”
元容的腳步倏忽頓住,他的喜怒一向不形于,此刻的緒卻都顯在了面上,似是將要噴涌而出的火山熔漿,那沸騰高燃著的怒意在腔燒滾著。
與之相了年,他最是清楚西燕君主的子,于一個人格扭曲的瘋子而言,早已經沒有了任何底線,西燕君主并不是威脅他,而是真的會這樣做。
他不得不停住腳步,眼睜睜看著那對面頂著謝懷安容貌的男人,將滿臉是,耷拉著腦袋昏迷不醒的顧休休掛在鐵鉤上。
同時頂著兩道炙熱的目,謝懷安頭一次覺到力山大,按照他對于西燕君主殘暴程度的理解,掛在鐵鉤上,大抵是用鐵鉤穿津渡的手掌或是肩胛骨,才能讓西燕君主滿意。
饒是謝懷安并不是什麼好人,下手之前還是不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沒能做到那般地步,只是用鐵鉤勾住了津渡后腰上的腰帶。
但凡將津渡換作另一個份低微些的人,他都不會這般猶豫不決,可津渡畢竟是苗疆王的第子,又素來有高僧佛子之稱,苗疆百姓戴。
若是津渡被扔進蛇窟,那是津渡與顧休休一早就商議好的,就算津渡死在蛇窟里,也跟他謝懷安沒有關系。
可親手去傷害津渡的事,他和津渡卻沒有提前商議過,若只是為了不讓西燕君主起疑,便擅自做主用鐵鉤穿過津渡的手掌或肩胛骨,難免津渡不會因此怪罪于他。
謝懷安背后是一整個陳郡謝氏的家族,才不會為了救驃騎將軍,便做這種落人口實,容易得罪人的事。
甚至他還趁著西燕君主與元容對視的那一瞬間,將那腰帶系了死結,以防不夠結實,掛在鉤子上會突然掉下去。
盡管謝懷安做的并不明顯,西燕君主卻像是背后長眼了似的,忽然扭過頭,看向他:“你今日尤為心慈手啊,二國師。”
那嗓音慢悠悠的,帶著一玩味和戲謔,明明聽起來有些漫不經心,卻讓謝懷安覺得骨悚然,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里。
他不知該如何回應西燕君主,只覺得西燕君主輕飄飄掃過來的視線里,帶著些不加掩飾的打量和審視。
果然還是被懷疑了。
越是到了危機的時刻,謝懷安的心反倒平靜了下來,他的雙手掩在腕間的暗上,朝著西燕君主跪了下去:“圣上息怒,下并非心慈手,不過是怕掛不結實,提前了結了的命,壞了圣上的好事。”
顧懷瑜說,二國師之所以是二國師,就是因為不如大國師會揣西燕君主的心意,時常擅作主張想要討好西燕君主,最后卻事與愿違。
至于西燕君主為什麼沒有除掉二國師,或許是因為二國師與大國師格不合,想用二國師牽制大國師,以防大國師怠惰因循,忘記了自己的本分。
因此謝懷安這般解釋,便是想要故意引導西燕君主以為他是好心辦錯了事,而非有意對其心慈手。
倘若西燕君主仍繼續懷疑他,意圖對他做些什麼,那不管什麼計劃不計劃,就算殺了西燕君主,再也救不出驃騎將軍了,自然還是保住自己的命更重要。
謝懷安是陳郡謝氏下一任的家主,祖父謝太尉親自栽培,他可以為了追求到喜歡的郎,遠赴西燕涉險,護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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