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謝家在,姑母的榮寵便不會。”
貞貴妃神呆滯著, 緩緩搖頭:“不,你不懂……”
如今失了圣心,將皇帝親手推得遠了。當信任一旦有了裂痕,那寵便會一去不復返,更何況四皇子那蠢還擅作主張,綁走了整個北魏權貴家族的郎們,連自家母族的謝家都給得罪了。
原本事還有幾分轉圜的余地,現在卻是被四皇子徹底搞砸了。
皇帝不會寵信和四皇子了,那皇位也再跟四皇子無緣——便是皇帝不喜太子,最起碼太子文武雙全,有志有謀,除了子病弱些,子寡淡些,幾乎無可挑剔。
不像是四皇子好似被人掏空了腦干,只為報復顧休休,竟然能想到勾結虎頭山山匪,將整個北魏家族勢力都得罪的法子。
貞貴妃覺得十分疲憊,自詡明聰慧,自小便是出類拔萃的人,在北宮這麼多年,不管是鏟除異己,還是為謝家拉攏人脈,勾黨營私,從未出過一次紕。
哪怕是這一次,不慎栽到了顧休休手里。原本可以依靠苦計,用撞墻以死明志之法,挽回皇帝的心。
若非是李嬤嬤之前擅自做主,將皇帝贈予的珠寶,放進了賄賂永寧寺住持的珠寶箱子里,又怎會白撞了一次墻,苦計沒奏效,反倒被皇帝認為頗有心機,徹底冷待了。
再加上四皇子的傾助力,如今皇帝連踏進永賢殿里,看一眼都不愿意了。
若和四皇子了一步廢棋,那謝家便會將他們當做燙手山芋一般甩掉,總之謝家最不缺的就是年青貌又有頭腦的郎。
大不了垮了臺,再往北宮里送兩個謝家郎,將取而代之。雖說皇帝不好,但再生三五個子嗣是沒問題的。
到那時,便為時已晚了,再怎麼挽回都是垂死掙扎了。
貞貴妃神痛苦,緩緩抬起手,抱住了臉,似哭非哭,似癲非癲,將腦袋埋進了膝蓋里,時而發出哭笑不明的聲音。
謝懷安看了許久,緩緩道:“若侄兒能幫姑母復寵呢?”
略顯破碎的嗓音,從膝蓋間約傳出:“還能如何復寵?這一盤棋局我已是徹頭徹尾的輸了……”
“這有何難?”謝懷安笑了一聲,似是漫不經心道:“只需要一個替死鬼就好了。”
貞貴妃恍然抬起頭來:“……什麼意思?”
謝懷安輕聲道:“聽聞李嬤嬤前段時間,曾求過姑母將弟弟從牢里救出來?”
貞貴妃想了一會,頷首道:“是有過這事,但我當時沒幫上什麼忙,李嬤嬤的弟弟在賭坊中殺了人,剛好被卷進了一起兇案中……你知道,掌管刑獄的劉廷尉是太子好友,不謝家管轄,從中轉圜幾日最后仍是無用功。”
說罷,又補充了一句:“但弟弟日混跡在賭坊中,李嬤嬤跟弟弟沒什麼。”
言外之意,李嬤嬤并沒有怪幫不上忙。
謝懷安溫聲道:“這便是了。給永寧寺前住持送贓的人是李嬤嬤,想要陷害姑母與前住持私通的人是李嬤嬤,從四皇子口中套出行宮暗道,借用四皇子份與虎頭山山匪勾結的人也是李嬤嬤。”
“便是李嬤嬤讓姑母幫忙,姑母大公無私拒絕了李嬤嬤,因此生恨,才想出如此歹計構陷姑母與四皇子。”
謝懷安溫的眼神,看得貞貴妃頭皮發麻。并不是什麼善茬,更是從未優寡斷過,手底下沾染鮮無數,是北宮里死在手下的嬪妃,皇子又或是宮婢太監,尸骨都能堆出一座小山來了。
但李嬤嬤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家婢,待李嬤嬤親如姐妹,進宮后這些年,李嬤嬤為奉獻、犧牲了不。
倘若按照謝懷安所言,將所有罪責都推到了李嬤嬤頭上。那李嬤嬤作為謝家出來的家生仆,世世代代都是謝家仆人,李嬤嬤被置后,的父兄家人該如何在謝家再待下去?
若是做事做全套,那李嬤嬤的父兄家人都會被逐出謝家,流落街頭。
最后的結局,便只有凍死、死。
謝懷安見貞貴妃神怔怔,笑著問道:“姑母心了?”
“不是……”貞貴妃回過神來,抿住:“若是李嬤嬤不愿意配合呢?”
“姑母啊,李嬤嬤怎麼會不愿意呢……”謝懷安近了貞貴妃的耳側,輕聲喃喃道:“可是四皇子的親生母親啊,世上哪有母親不希兒子好的?”
貞貴妃瞳孔一,子向后撤了下來,連手掌被地上的碎片扎傷了都不知,神近乎惶恐地看著謝懷安。
他,他怎麼會知道?
當初宮后,謝家便催著早日開枝散葉,但皇帝幾乎是夜夜寵幸,肚子里也毫無靜。
雖然明面上不怎麼在意的樣子,其實私底下尋遍了名醫名手,服用了不偏方湯藥,甚至連民間毫無據的土方子都試過。
無一例外,不管怎麼調理,都是無濟于事,一連兩三載都懷不上子嗣。
皇帝還沒著急,反倒是謝家急了,譴人給傳信,若是半年再無孕,就往北宮里再送兩位年青的郎。
貞貴妃沒了法子,知道自己必須懷上孕才行,若不然就會被人取而代之。
好不容易得到皇帝獨一份的圣寵,怎麼甘心拱手讓人?
深思慮后,貞貴妃決定借腹生子——不相信旁人,只有李嬤嬤才是的心腹,是一心向著,絕不會背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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