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娟計上心來,既要讓姝黛配溫詢,還要配得名譽損毀,如此才可泄了心中的悶氣。
便只管稱贊著姝黛的姿容,說與二郎男才貌,屬相相合,分外般配。
卓氏還能看不出麻娟打什麼主意?左不過賴著宅子不想搬罷了。
直言道:“大姑母難道還不了解我,一輩子被大嫂得不過氣兒,只有蜷在自己院里才能舒坦些許。若再娶了那般一個妖冶子進來,把老二吃得死死的,之后我是院里院外都要被大陶氏著,再無翻之日。”
“嘖,未必。”麻娟甩帕子,勸說:“二弟妹此話差矣。我見那表姑娘也不是全然弱的,必不會都聽大陶氏擺布。手上攥著那許多己,等續弦給了溫詢,還不知道誰收服誰呢。人到底勢弱,溫詢多寵寵就了。便是我再繼續住幾年宅子,租金也改由二弟妹收。這一點,就能大陶氏難了。這事兒你別心,由我來張羅,保管嫁得服服帖帖,二弟妹坐收好就是!”
一時竟把卓氏說得也活絡起來,當下點頭算是應了。
*
傍晚的刑部大院,一如慣常的靜悄悄,不時幾個穿青綠朝服的六七品職,從這頭的公房穿廊走過那頭,帶起風聲窸窣。
當值日六部每天都很忙,經常沐休日還得加班。近陣子案件頻發,圣上下了嚴旨限期破案,刑部自是更加的忙碌起來。
辦公大堂,右側角落的黑檀木長案上,司門郎中隋云瑾正在翻閱卷冊。男子風姿特秀,清濯如玉,修長手指抻著紙頁,眸似沉沉流水,分外肅斂。
又是一月的下半旬,每月上、下半旬刑部司門都要統計各門的進出數據,統計后壘卷冊上承尚書省。
這些瑣碎事項先由他手下令史收集,整理冊后隋云瑾再逐個審校,蓋上章子方能往上傳遞。
微風過打開的窗扇,把院子里的玉蘭花香和樟樹的一縷淡淡清素味道飄進來,驀然又讓他想起了某個艷的子容貌。
隋云瑾瞥了瞥桌臺上的青玉瓷盞,那瓷盞只有一枚銅錢大小,是用來擱筆用的。此刻上面盛著一枚珍珠,珠子上嵌著彎掉的銀掛鉤,乃是從人耳環上掉落之。
那日在凌霄閣,姝黛猛地踉蹌扎進他懷中,不慎把耳墜的珍珠掛上了他的錦袍。只當時未注意,回到刑部的廨舍下榻時才發現,口竟還落了嫣紅的口脂。
珍珠閃亮潤澤,顯然昂貴。他正猶豫是把這枚珍珠扔掉,還是收起來還給。
眼前卻不時地浮現起,姝黛倚靠在自己前的一幕姝,像是無骨般蹭得他心口悸,發沉。
憑心而論,隋云瑾無于這子,甚至因了是溫府的表姑娘,更心底里帶著一輕蔑。這個人更不似表面看著的弱,婀娜嫵,矯恣肆,出口的每一句話都能挖苦他。那日他本可以無視倒下地去,偏卻步履急速,將將地把箍在了臂彎。
那道不出的人花香瞬然沁心脾,偏就是死活忘不掉。
他的臉沉了一沉。
旁邊的刑部司郎中傅老大人,眼看隋世子時不時游神,便走過來道:“案子如何了,可有新進展?聽說近日又丟失了兩名男,這大理寺也是吃閑飯的,還不讓刑部干預!”
隋云瑾是刑部最年輕的一位郎中,其余幾位郎中至都是三四十往上了,拖家帶口的。傅老大人更是已然告老還鄉的年紀,因而他十分看好隋云瑾。
自聰敏博學,出類拔萃,三年前殿試筆欽點榜眼,又在翰林院歷練了兩年,潛力不可估量。
傅老大人著隋世子能在破案上有建樹,好把自己刑部司的位置接替上。雖然隋云瑾當職刑部司門后,也把一個平平無奇的司門郎中做得很好,然而到底是屈才。
隋云瑾自然亦有此打算。
大晉朝忌憚前朝士族涉權,那些前朝歸附的員多是寄祿,子孫蒙蔭而貪安逸。他慶綏侯府雖是開國皇帝親封的世襲,然而爵位隔代遞減,眼下老祖母還在,父親這輩雖掛著空職,也仍然蒙恩是侯爵。但到自己之后若無建功,便要減為伯爵了。
他們隋家百年門閥族,斷不能再庸碌無為的拉下。
這樁案子他有心在自己手中破掉。
那日跟蹤馬鞍鋪的灰伙計,發現他與一婆子遞完藥罐后便回去了。
隋云瑾讓人逮住盤問,伙計說每次城外送來藥,他便在凌霄閣轉,轉之人次次不一樣,他也不知道是到哪去。
隋云瑾放走了他,因想起姝黛提點過的話——說凌霄閣有催--藥酒,那夜正好十五,還有額外的節目安排。
他便囑咐手下去找到府監休息的房間,候在門外盯梢。
直到臨近戌時末了,府監才與其余幾位員從屋里出來,直接去了三樓的另一個角落雅間。
隋云瑾在暗窗口聽,只聽里面有人道:“第一次萬花場的,須上份印證。”
那府監著腰帶驚詫:“糟了,剛才那宮绦玉佩還掛著,不知何時竟掉了。”
都是悉的酒友,旁邊同來的員圓場說:“今夜便算了,由我帶進去,之后大人再來,再讓他憑玉佩進吧。”
隨著幾人進去后,直到次日也沒再從凌霄閣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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