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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夏有雨》 第36章 “兩條不會相交的平行線”(回憶篇)

沉沒,暮將至。

    驀然抬起頭時,正好可以瞥見窗外豔麗的晚霞,遠的高樓大廈都被映照得更為高大宏偉。

    站在最高層看落日,有一種別樣的,好像再踮踮腳,就能與晚霞齊平,融為一

    橙紅雲朵散開幾片,輕而薄的邊緣,化作縷縷的白霧。

    紀清竹突然想到曾在網絡上看到的一句話:“長大以後好像就再也沒見過高中時的晚霞了。”

    突然心生慨,人真的無法同時擁有青春和對青春的

    此此景下,對著邊的男人說:“時越,緣分還神奇的。”

    “高中時我們大概也在京瀾看過同一場晚霞,但是現在,我們已經可以相擁著看每天的落日。”

    “這大概是高中時的我們想都不敢想的畫麵吧。”

    時越輕笑,將摟得更,隻是應和著,說一句,“是啊。”

    可是緣分真的神奇嗎?

    從京瀾高中的晚霞,到現在站在紀清竹邊的這一場落日。

    時越用了八年時間。

    那一句輕描淡寫的“緣分”,其實是他蓄謀已久的

    可是上天仍然是眷顧他的,八年的思念匯聚,才至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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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越擁著懷裏的孩,卻回憶起高三的夏天。

    高三下學期,在大家都開始卯足了勁衝擊高考的時候,時越參加了全國數學奧林匹克賽。

    他在比賽中拿到了很好的績,提前被C大錄取。

    得知這個好消息的時候,他表淡淡,並沒有表現出任何喜悅的緒。

    那個時候,他腦海裏的第一反應居然是:離開了京瀾,好像就失去了可以多看紀清竹幾眼的機會。

    提前拿到的C大offer,另一種意義上看,也代表著提前失去了與紀清竹在同一學校的這層關係。

    這好像是他絞盡腦所能想出的,二人之間唯一一點能搭上邊的關係了。

    高三班主任的辦公室裏,聚集了一大堆的數學老師,還有那位曾經因為年晚會而被時越懟過的副校長。

    眾人臉上都堆滿了笑容,學生爭氣,連帶著整個學校都跟著沾

    那是一種與有榮焉的自豪

    尤其是那位副校長,笑得臉上的都堆在了一起。

    一想到今年的招生簡章裏,又可以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而自己來到京瀾的履曆中,也可以寫上漂亮的一頁。

    怎麽想都是高興的。

    所有人都開心,唯獨當事人沒那麽興致昂揚。

    祝賀聲,讚聲快要淹沒他時,他卻逆流直下,問出了一個讓在場老師都有些詫異的問題。

    “老師,我可以繼續留在學校,和大家一起畢業嗎?”

    副校長表呆呆地著他,一般的學生得知自己被提前錄取,不是不得立馬收拾收拾,回家長達數月的暑假嗎!

    而時越,居然提出要留在學校裏,和大家一起畢業。

    仔細想來,時越這樣萬裏挑一的天之驕子,思維模式自然是和旁人不同的。

    副校長欣極了,當場應下。

    當時的場麵有些稽,副校長一邊激地拍著時越的肩膀,一邊做出長篇大論的慨。

    “時越這孩子真的太難得了,多好的孩子啊!咱們京瀾的驕傲!”

    “好!既然你想留在學校,那就繼續待著,課後也能幫同學們輔導輔導功課。”

    “老師真是太欣了,時越這孩子以後必定是有大作為的人!”

    ……

    聽副校長絮絮叨叨了許久,走出辦公室大門的時候,遠天空已經是一片夢幻的

    那時候,時越在想什麽呢。

    他想,他好像又多了點能看紀清竹的時間,真好啊。

    他想,副校長慷慨激昂地“演講”時拍自己的那幾下可真痛啊。

    但此刻的他,還是好開心。

    後來孟栩安問過他,明明是準大學生了還非要留在京瀾,是不是因為紀清竹。

    時越沒回答,但沉默就等於默認。

    孟栩安一邊搖頭一邊說他“沒救了”。

    最後的那句質問,時越到現在都印象深刻。

    ——“時越你是慫包嗎?!你他媽都準大學生了,而且你又帥又有錢還那麽有腦子,喜歡一個人為什麽不大大方方,轟轟烈烈地告訴呢?!”

    是啊,為什麽不能大大方方,轟轟烈烈地告訴呢。

    時越一時無言。

    因為有些原因,好像很難通過貧瘠的語言表達出來。

    比如,有太多的不合時宜。

    還隻是高一,日後的規劃是出國讀書。而他,要在國讀完四年大學。

    未來軌跡並不重合。

    又比如,一些作祟的自卑

    那樣耀眼,明如夏天的人,他又憑什麽將拽進自己匱乏又無趣的人生裏呢。

    原因太多了。

    但歸結底,是18歲的時越覺得,自己還沒優秀到擁有站在邊的資格。

    往後的八年裏呢,像是兩道平行線般,朝著彼此不同的人生軌跡運行。

    那時候的時越發現,似乎更加不合時宜了。

    他執拗地想在兩條不可能相的平行線上,畫上一條可以相的直線。

    他等待太久,準備得也夠多。

    所以在柳雲拿出紀清竹照片的那一刻,時越毫不猶豫地抓住了這個機會。

    那年京瀾的升旗儀式結束後,副校長拿著話筒,口水在下飛濺,聲音渾厚有力。

    十幾分鍾的演講,全在列舉時越高中三年來獲得的無數獎項。

    他上臺接學校的頒獎,而那時候的紀清竹作為升旗手,站在離他不到十米的國旗下。

    校長提出要拍照留念,時越帶有私心地建議:“去國旗下拍吧,那裏視線好。”

    “哢——”

    畫麵定格。

    那天在下熠熠生輝,接讚揚與掌聲的年,在無人察覺中,餘無數次撇向不遠

    時越高三的末尾,以一張紀清竹誤鏡頭的合照作為句點。

    憾嗎。

    他卻覺得還算圓滿。

    高三那年,他作為一個理科生,卻為這段無疾而終的暗寫了一整本浪漫詩篇。

    後來,那張誤鏡頭的合照,被他夾進那本詩集的最深

    這場暗像是他孑然穿行的一場驟雨。

    卻怎麽也走不出雨季。

    換句話說,他心甘願被困在這場雨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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