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相信我

阿堅鮮會直接打給先生，除非有重要事，必須親自口述不可。

作為特助，有時候直覺很準。

接聽，裏面不知說了什麼，便見自家先生的臉倏然沉冷下來。

「出發多久。」陳敬淵聲線無起伏。

靜默瞬息。

「兩小時。」

阿堅如實代。

話音一落，徐晝頓前艙空氣，頃刻陷低。

出發兩小時，拖到現在才說。其中緣由，幾乎不用想就能猜到一二。

阿堅已做好被降罪的準備。

然而，迎接他的並非先生怒火，是冰冷無的忙音掛斷聲。

徐晝了解完前因後果，暗自心驚。

小姑娘膽子太大。

毫不猶豫，說走就走。

這種暴雪天氣，直升機飛行也十分危險，想沿途護航都難。

反觀先生，保持原有姿勢靜靠沙發，深廓面容因緒制而染上罕見翳。

越是平靜，越令人忐忑。

短暫死寂后，陳敬淵沉腔啟：「弄清楚，開的哪輛車，把過去兩小時的行車記錄同步過來。」

聽語速，氣息還算平穩。

徐晝點頭，再次撥通阿堅電話。

前後五分鐘，電子平板登錄大G車載系統賬號，接遠程雲端。接著，大雪紛飛的高清視頻呈現眼簾。

去鄰市，要途徑邛海S211高速，地形條件極其險峻，有一些路段被譽為『北部天險』。

S211傍山而建，半側懸崖峭壁，幾乎全是長下坡和急轉彎，對經驗老到的司機來說都是一個巨大挑戰。何況新手上路，天氣極端惡劣的況下，稍有不慎，後果不堪設想。

當然，以上分析，徐晝不敢講。

地形圖清晰到一目了然，想必先生對此，已心如明鏡。

按照時間推算，距離大G進天險路段，還剩半小時左右車程。

「想辦法，實時同步行車記錄。」

男人徐徐開口，低嗓沉著下達指令：「從京城安排醫療救援機組，嘗試避開暴雪地帶，繞道飛鄰市。不管能不能派上用場，讓他們隨時待命。」

「是。」

徐晝微不可察鬆口氣。

換作以前，小姑娘如此行事，必招來先生怒。

但自上次分手波折后，兩人之間的，好像悄無聲息進到另一種境界。

沒想到有一天，先生真會為了一個人而改變，難以置信。

思緒落地，又聽男人淡聲吩咐：「S211前九公里的服務區，打電話告訴，就此打住，耐心等保鏢過去，接原路返京。」

好。

只是，這些話，先生為何不親口跟說，卻要讓他代為轉達。

而且，小姑娘不一定會在服務區停留。

事實證明，陳先生對朋友的了解，已到爐火純青地步。

進天險路段前，導航定在原地，行車記錄儀於關閉狀態。

小姑娘真就下車了。

做決定時，的確倉促，卻並未盲目悶頭往前，也絕不打無準備的仗。

梁微寧知道，S211出了名的難走。但只要順利經過那段天險，天黑之前，就一定能抵達鄰市。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否則賠掉業務又折命，到頭來什麼都沒撈著。

自洗手間出來，接到徐特助來電。

呼吸下意識屏住。

猜測大佬應該已經知曉此事。

他，是不是很生氣。該來的總會來，逃避無用，按下接聽。

簡單寒暄后，徐晝看一眼沙發上閉目養神的清貴軀，緩聲道：「再過九公里，就是S211路段，先生很擔心你。」

隨後，將男人的叮囑，一字不轉述給。

梁微寧聽完口發悶。

不願意理就算了，結果，還要實施強權主義。

「我不可能半途而廢，阿堅不在京城，換誰來都一樣，他派的保鏢能上天遁地？折騰人家幹嘛。」

孩的固執，令徐晝腦仁發疼。

他低聲線，苦口婆心勸告：「理療院的事，先生會安排人去理。沒什麼比你的安全更重要，包括醫療康複線。」

「我比任何人都惜命，這點請他放心。」

「如何能放心，先生他——」

沒講完，被男人冷腔打斷：「手機給我。」

好。

徐晝緩步上前，遞過去。

電話里換人，小姑娘一無所知，繼續據理力爭，「高考完拿到駕照那年，跟同學開車去蜀西，地段比S211險峻十倍，全程三小時，我手都沒抖一下。理療院的事我必須親自出面，而且承諾客戶——」

「梁微寧。」

平靜無瀾三字，功止住聽筒里的喋喋不休。

孩立馬噤聲。

連名帶姓，的心尖發。

咽了咽嗓子，正要開口，卻聽陳先生暗啞嗓音低低傳耳里，帶著妥協，「聽話，僅此一次，以後你的工作，我不會再干涉。」

梁微寧鼻尖一酸。

「你不要這樣。」

眼眶泛紅，「理療院的事，換作任何一名合格的項目負責人，都會做出跟我同樣的決定。只是今天運氣不好，恰逢大雪。

但沒關係，我一定會注意安全。我發誓，如果敢一頭髮，回去後任你置，絕無怨言。」

看著外面雪勢漸小，急之下，梁微寧一錘定音：「馬上要出發了，不方便接聽電話。你信我一次好不好，讓我專心開車，到鄰市后，我會第一時間報平安。」

講完，不給男人說話機會，強行掛斷。

深吸口氣。

拿著車鑰匙，冒雪朝停車位置走去。

忙音帶來的，不止男人周驟降氣，還有來自總部的一通公務電話。

機艙恆溫二十五度。

卻偏偏，讓人到刺骨的寒。

舷桌上手機反覆震，徐晝著頭皮出聲，「先生，原定線上會議，已推遲半小時。」

公務急，無法再耽擱。這節骨眼上，小姑娘又要一意孤行。

先生分乏，實難兩頭兼顧。

持續漫長的沉默后，陳敬淵緩緩放下疊的長，面無表拿起手機，回撥港區號碼。

機艙沁冷，男人眸晦沉穩靠椅背，低淡暗腔徐徐溢出薄，連續下達三條連霧島水域工程建設指令。

從那毫無波瀾的聲線里，聽不出多餘緒，只剩平坦冷靜。

沙發扶手上，電子平板同步上傳大G行車影像。

擋風玻璃外，風雪瀰漫。

自車頭視野來看，隨著臨近S211路段，周圍車輛痕跡逐漸減。不管怎樣，安全患有所降低。

通話結束，艙徹底陷死寂。

徐晝適時收回視線，再抬目，見自家先生不知何時已點了支煙，卻未吸一口。

指間香煙無聲燃燒，平板放在手邊，視頻畫面一幀一幀，倒映於男人腕間清冷錶盤。

S211高速長達180公里車程。

陳先生就這樣，一語不發，靜坐前艙整整兩小時。

什麼都沒做。

等著時間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