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啟程宋稚對兩人頷首,隨後走進屋,見沈白焰正在拭一把長刀。桌上還擺了好些大大小小的匕首短劍,皆冒著寒,人連都不敢。
「外邊那兩位,可是要跟著咱們同去?」宋稚坐了下來,拿起一把極薄的匕首把玩著。
「小心些。」沈白焰叮囑了一句,並沒阻止宋稚這把匕首,「明麵上隻有他們倆。」
宋稚點了點頭,知道沈白焰若不是安排的細緻妥帖,斷斷不會讓宋稚跟著一塊去北國的。
宋稚準備的那輛馬車著實惹眼,他們出行那日滿京城的人都來湊了個熱鬧,林天郎和十公主坐在悅食樓上開啟了窗戶往下瞧,見那輛馬車移如巨人平底托起了屋子。
「祖父這些日子可樂嗬,院裡比任何時候都熱鬧,今早上我帶著寶兒去瞧他老人家,見他老人家被初兕抓著鬍子,還施施然的與父親下棋呢。」十公主給林天郎遞去一個桔,一邊說。
林天郎的目一直跟隨著王府的馬車,直到看不見了為止,他眉間似有鬱,嘆了口氣,道:「這樣也好,讓孩子們逗祖父開心些,下回若是再到祖父跟前哭訴這個,要求那個,就說祖父孩子們纏著,不得空見就是了。」
林天郎口中的『』指的自然是林天晴,十公主與林天晴之間的關係可謂是水火不相容,林天晴來林府時最不願見到的人就是十公主。十公主雖不喜歡,可也不會躲著。份貴重,每每狹路相逢之時,總得要林天晴向十公主低頭行禮才對。
聽小陳氏說,林天晴還私下裡打聽過,為何十公主不單獨修葺一座公主府,非得要在林府裡?
這話小陳氏一聽就不喜歡!囫圇應付了幾句,就不再理會。
十公主平日裡也很聽說關於林天晴的近況,也是前月上門時才知道,竟把福安給了謝靈臺做姨娘,而且悄悄的生下了一個已滿周歲的男孩。
孩子都滿了周歲才帶出來,不知道林天晴到底是怎麼想的,那日就是帶著這個男孩來的林府,上說著是想帶孩子來探老太爺,可話裡話外卻是打聽著蠻兒和儒兒在老太爺這兒學作畫的事兒。
本來還弄不清楚林天晴意圖的眾人現下是清楚了,又怕這便宜旁落他人,也要來分一杯羹呢!可的那個孩子才滿周歲,學學走路還差不多,若說作畫,總還的要個三四年吧?
這林天晴畢竟是林老太爺看著長大的,又是林老太爺小兒子的唯一脈,到底還是有幾分心疼在,於是林老太爺取了一副自己的私藏的文房四寶送給林天晴這孩子,也是盼著他長大能材。
本以為林天晴得了這寶貝,總能明白林老太爺待之心了吧?可又從下人口中得知林老太爺將自己珍的一隻牛角短管鼠須筆給了儒兒後,心裡卻又不平衡起來。
前日來府上時,林天晴竟在林老太爺跟前流出晦的不滿之語來,林老太爺何許人也,怎會聽不出話裡有話,當即便拂袖而去,更是拋下狠話,說林天晴若再不知錯,自己日後就不再見!
「好了,咱們可別提了。我知道你拿當同父同母的親妹妹看,可子變得如此偏執刻薄,實在人難相與。」十公主見林天郎神鬱鬱,便道。
林天郎見十公主故意做出一番蠻之態來,清楚是為了自己別在心煩,便也順了的意,笑道:「好。今日也算是送了稚兒和王爺了,咱們帶些悅食樓的糕點回府,給那幾個寶貝孩子們吃吧。」
十公主笑著點了點頭,林天郎一拽響鈴,便有一個機靈小二推門而。
這響鈴聲分明不高,卻好似在朦朧間傳到了宋稚耳中,宋稚疑的回首,屏息靜聽,卻是不曾再聽見了。
「王妃,怎麼了?」藍躍的耳尖不自覺的了。
宋稚搖了搖頭,道:「許是我聽岔了,總覺得是聽見了悅食樓的響鈴聲。」
流星掀起簾子來睇了一眼,對宋稚道:「咱們剛過了悅食樓,許是真的聽見了。」
「王妃你是了吧!」藍躍一臉殷切的道。
「王妃出門前才用了膳,怎會?我瞧著是你饞了吧?」流星拿藍躍當個不懂事兒的妹妹瞧,說話也間也帶上了幾分戲謔。
藍躍不好意思的抿了抿,隻傻傻的笑著。
「糕點還是先別吃了,你若口淡,可吃些梅子糖。」宋稚對藍躍道,又睇了流星一眼。
流星看著瞬間雀躍起來的藍躍,無奈的開啟了零匣子,讓藍躍挑選。
藍躍還算是矜持,隻了兩粒陳皮糖吃,帶上路的這一批的陳皮糖兌了薑兒進去,就是為了避寒暖。
藍躍嘎嘣嘎嘣的嚼碎了糖,本還與流星說說笑笑的,忽然沒了聲音。宋稚一抬眸看,隻見麵紅耳赤的捂著,被薑的後勁辣的說不上來話!
流星忙從皮囊裡給藍躍倒了些水喝,藍躍喝了些水,這才緩了過來。
「你啊。怎麼做事總是這麼著急忙慌的?」宋稚看方纔嗆的難,忍不住說教了幾句。
藍躍紅著一張臉,也不知是因為薑的**未消退,還是因為不好意思。
「藍躍,我能否問你一個問題?」宋稚偏首打量著這個姑娘,褪去了易容之,髮顯出了原先的灰,再加上那時不時微的耳尖,像極了從山霧之間幻化而來的靈妖怪。
藍躍點了點頭,道:「王妃儘管問吧。」
「你的頭髮,為何會是灰的呢?」宋稚一直十分好奇這一點,可總是沒找到時機發問。
難得見到黯然的神在藍躍臉上浮現,宋稚頓時有些後悔自己問了這個問題。
不過黯然的神隻一瞬,藍躍的眉目一揚,笑道:「我於北國出生,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險些沒命。後來被來北國遊歷的餘心樓先輩撿回去,救了我的命,可頭髮卻不知道為什麼變了灰,永遠也變不回去了。」
「這灰發也好看的,你若是不喜歡,等咱們回來用蓮子草膏給你染黑髮就是了。」流星道。
藍躍了自己的頭髮,道:「這倒是不必我,我已經瞧習慣了,偶爾染做黑髮藏匿於人群中,倒還覺得不自在呢。」
「那你在北國可還有親人。」若是藍躍有親人在北國,此行倒是可以去探一番。
藍躍乾脆的搖了搖頭,道:「便是有親人,我也不打算認了。先輩說我被扔在北國南麵的一個暖冰湖之上,於北國人而言,這就相當於葬崗了。隻待野吞噬,或是冰麵開裂,葬魚腹。」
聽見藍躍的世如此不幸,宋稚有幾分後悔提及,不過藍躍看起來倒是不怎麼介意,隻是在那零匣子裡頭又小心翼翼的挑了一粒冰片糖。
馬車行駛到了城外,宋稚便覺得有幾分涼意,這城外的風比城大得多,吹的車簾都鼓鼓作響,藍躍和流星一人一邊將車門關嚴實了,又將車窗關上,車簾的兩角也縛住了。
流星見宋稚倦倦的打了一個嗬欠,便道:「夫人,您要是累了就先睡會子吧。今日起的早,您又腳不沾地的忙了一上午。」
宋稚委實有些累了,尤其是被流星這麼一說,嗬欠一個接著一個的來了,這馬車上本就鋪滿墊,宋稚斜斜一靠,尋了個舒服的姿勢便睡著了。
流星往腦袋底下塞了個小枕頭,又用一條絨巾護住了最容易著涼的後頸。
宋稚的呼吸聲漸漸變得均勻起來,流星見睡了,這才掩著口小心翼翼的打了一個嗬欠。
「流星姐姐。」藍躍小聲道:「你若是困了便也睡會子吧。」
流星淺笑著搖了搖頭,藍躍又道:「你睡吧。我神可好著呢。放心,我守著你倆。」
小小年紀,滿臉稚氣,說話間卻能給人一種安定人心之,真是一種微妙的雜糅。
流星不由得被說服了,卻也不敢認真睡著,隻是合了眼睛假寐。
沈白焰騎馬走在前頭,轉瞧了一眼宋稚所在的馬車,素水便一夾馬肚,讓馬兒慢了下來,緩步前行,直至與馬車並行。
「老胡那個傢夥,實在是捨不得餘心樓那些寶貝,昨夜又潛回來取了一些走。」措陸口中所說的老胡,正是餘心樓的賬房,一把金算盤既能算賬,也能謀人命。
「剩下的都是些能用錢買得到的,用錢也買不到的,咱們早就取走了。」沈白焰道,「他可回西南了嗎?」
措陸點了點頭,沈白焰這才放了心,道:「那小子也想尋個機會把餘心樓裡的殘渣榨乾,都是眼線,我這一走正是他的機會,咱們的人不可再來餘心樓了。」
「王爺放心,此事我已告知大主領,他會看著老胡的。再說咱們在西南的新地方修葺的比餘心樓還要好,他有的是事要忙,不會再回來了。」措陸長得兇悍,說話卻總是慢聲慢氣的,像是怕嚇著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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