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小犀牛十公主與林天朗出了宮門之後，並沒有直接回林府，而是在半道上換了一輛尋常車馬，轉道去了王府。

他們二人登門的時候，正是王府用晚膳的時間，凡是懂些規矩的人家，絕不會在此刻登門。

聽到婢的傳話，沈白焰和宋稚剛在飯桌前坐下。

蠻兒漸漸大了，不在自己的小屋子裡由母喂著吃，嚷嚷著要與沈白焰、宋稚一道用餐。

從來都是父母掌心的明珠，凡是不過分的，沒有不應允的。

自己有一個小高椅，乖巧的坐著，等茶韻替自己盛一碗玉米青豆羹。

「此刻就在門口？」宋稚納罕的問。「看來表哥是沒事了，隻是他們怎麼現在就來了？」

沈白焰眸一閃，卻不聲道：「左右是親戚，無妨，讓他們進來吧。」

宋稚見沈白焰如此乾脆，便道：「公主與表哥大概還沒用過，你們去讓小廚房添幾道菜，再添兩副碗筷來。」

十公主與林天朗滿腹心事的進門，卻被飯菜香味紓解了愁腸。

十公主剛才哭過，雖然後來又補了敷，但麵上終歸是沒初上妝時那般好看了。

在宮裡做戲做得太多，來到王府不知為何，連寒暄的力氣也提不起來了，隻有氣無力的了座，掃了沈白焰一眼。

「這裡不必人伺候，你們先出去吧。」宋稚明明在給蠻兒喂羹，卻像看穿了十公主的心思。

茶韻等人很快退了出去，沈白焰截過了宋稚手裡的湯匙，道：「你先用碗湯，我來喂。」

宋稚從善如流，見十公主一臉言又止，而林天朗又擔憂的著自己的妻子。

「怎麼了？有話便說罷。」宋稚輕啜一口湯，問。

這湯是茶樹菇湯，湯鮮味，林天朗見狀也盛了一碗給十公主。

十公主看向沈白焰，哽咽道：「堂哥，楊嬤嬤去了。」

宋稚被這訊息驚著了，湯水嗆進了嚨，於是偏過首用帕子掩著輕咳了幾聲，道：「怎麼如此突然，就今日嗎？」

「三日前，現在首估計停在義莊，我已讓人去查了。」

沈白焰一勺勺給蠻兒喂羹，手平穩的很，聽到十公主的話，也沒半點輕。

宋稚接過沈白焰手裡的碗盞，沈白焰拿過帕子揩了揩手，看向十公主。

他的臉一從蠻兒麵前轉開，五隨即就像上了一層冷霜，鋒銳的嚇人，問：「還有呢？你不可能隻查到這麼點，就匆匆的出了宮。」

十公主揪著帕子，肅然道：「說是急病死了，兩宮太後皆在推諉。我查到一疑點，說是楊嬤嬤那日晚膳裡有一道槐豆，從前沒上過選單子。」

「槐豆？」沈白焰和林天朗從未聽過這樣東西。

林天朗卻見宋稚的神有異，道：「妹妹，你可是想到什麼？」

宋稚心裡覺得此事太過巧合骨，不打算在此時點破，但見眾人目都聚焦在自己上，隻好道：「前月，外祖母給我送來一小籃子槐豆，說是崔道武從南方帶來的一種豆類，現在自家莊子上也種了。槐豆脆清甜，極為好吃。隻是生食有毒，所以來人囑咐我，說是一定要大火炒到位，纔可去毒。保險起見，最好下人先吃過。」

「你吃了？」沈白焰忙問。

說到這句話，宋稚輕輕的搖了搖頭，「世上食這樣多，我並不想冒別人的生命之險，隻為吃一口食，所以便人焚毀了，以免誤食。」

「這樣巧？」林天朗喃喃自語道。

「巧？應該說是天網恢恢疏而不！如此罕有的食，怎麼會給宮人吃呢？！」

十公主先是十分憤怒，隨即眉心一鬆，連連搖頭道：「不對。這菜若是罕有，不必說出真名，隻消說是旁的豆子就好了。何必說的這般清楚，豈不是授人以柄？」

「是，來送的人也是外祖母邊慣用的奴婢。將此習說得清清楚楚，想來隻是為了讓我一嘗味，沒別的心思。」

崔老夫人一直想緩和兩家的關係，時常有些來往，張欣蘭偶爾也會來探。

「你說嘉安太後，知不知道自己母親曾拿這槐豆送禮了呢？若知道，這事兒倒像是潑在上的髒水，若是不知，楊嬤嬤的死確有最大的嫌疑。」林天朗揪住了事的關竅。

十公主忽泄了一口氣，往椅背上一靠，道：「都怪我。」

眾人都看向，林天朗握住十公主的手，道：「不要胡思想，怎麼會是你的錯？」

「若不是嬤嬤在宮裡老是明裡暗裡的護著我，也不會惹了太後的怨恨。再加上嬤嬤與嘉安太後也有舊怨。」十公主愧疚的說。

「這事還有許多疑點，還不是下結論的時候。公主，你別疑心了。讓憬餘去查吧。」宋稚與沈白焰對視一眼，道。

幸好這桌上的湯羹底下都是坐著小炭爐的，一時半會兒的，也涼不了。

林天朗贊同的點了點頭，將碗盞端起，餵了一勺給十公主。

十公主下意識閃躲，極不好意思的瞥了沈白焰和宋稚一眼。

「害什麼？他們兩個不知道比我們麻幾倍，快喝。」林天朗麵不改的說。

沈白焰臉皮一貫厚的很，並沒什麼反應，隻夾了一塊潤的燒鵝吃了。

宋稚輕咳一聲，對林天朗道：「表哥，還未問過你。在宮裡可了什麼罪？」

林天郎還未回答，隻見十公主抿了抿，蹙眉道：「一直他抄經，手腕子都抄腫了。都是些細碎的折磨功夫，原是用在下位宮嬪上的，竟好意思用在夫君上泄憤！真是可惡。」

「呀。」十公主說罷，才發覺林天郎一直端著湯碗，忙道：「快快，給我，你別端著了，我自己喝。」

看著兩人濃如，宋稚也為他們到開心。

世間夫妻那樣多，或相敬如賓，或了怨偶，有幾對能繾綣似北雁？

飯後，兩人回去了。

宋稚帶著蠻兒去花園略散了散步，回來時見到素水從自己的院子裡走了出來，正準備離去。

來向宋稚和蠻兒請安，蠻兒十分好奇的看著這個一玄的子。

素水也看著這對姿容出的母，真如仙和小仙一般。

「素水姨姨。」宋稚了蠻兒的小腦袋，道。

「王妃，萬萬不可。」素水倒退了一步，十分惶恐。

「無妨。」宋稚溫和笑道。

「素水姨姨。」蠻兒是個甜的，脆生生的說。

素水還是有些不自在，忙道：「王妃、公主，我先去辦差了。」

宋稚點了點頭，目送素水遠去。

蠻兒母抱走了，宋稚回到房，見沈白焰立在書桌前，垂首看著宋稚閑時無聊拓寫的一本詩譜。

「你讓素水去查了？」宋稚走到沈白焰側，忽被他一把拉進懷裡。

「嗯。」沈白焰將下擱在宋稚肩頭，道：「方纔十公主邊的婢從偏門來報，說楊嬤嬤的首已經下葬了。」

「還未滿七日，怎能下葬？」宋稚的聲音輕輕的進沈白焰耳中。

「嗯，所以說有問題。我讓素水去查了。」沈白焰道。

這些時日繁雜的事太多，宋稚守著兩個孩子，有時候刻意不去想著許多事。今日見到素水，忽想起那個小和尚的事來，於是問道：「前些日子，那個小和尚的事怎麼樣了？」

沈白焰沒有說話，他鬆開抱著宋稚的手臂，看著輕聲問：「什麼小和尚？」

宋稚不解，道：「就是安若寺裡的小和尚啊。」

「安若寺是荒寺，哪裡來的小和尚？」沈白焰目清澈，不似發昏。

宋稚倒映在他的眼眸裡，小小的一個人。

忽然就明白了此事的微妙之意，輕咬下，說起旁的事兒了，「咱們瞧瞧初兕去吧，逐月帶著他和兒玩呢。」

沈白焰點了點頭，與宋稚手挽手去了初兕房中。

初兕和兒不過差了幾個月，看起來跟同胞兄弟一般，不悉的人一時間還真分不出。

嬰孩在搖籃中睜著黑潤潤的一雙眸子，看起來可極了。

逐月和兩個母各坐在一邊閑話家常，母見宋稚和沈白焰來了，福了福，便去門外候著了。

天氣漸涼了，廊下也掛了厚實的棉布帳子，也不用擔心母在門外會風著涼。

逐月手裡著一件綉了半個太的衫子，側放著一件模樣近似的，應該是已做好了的。

宋稚好奇的拿了起來，見上頭綉著一隻圓頭圓腦的黑小犀牛，可以說是憨態可掬。

宋稚將這件衫子遞給沈白焰瞧，又對逐月道：「這不是你嫁妝裡的布料嗎？怎麼拿出來做衫子了，這件衫子是給初兕做的？」

逐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知道小公子的衫子不缺，隻是閑來無事，做上一件玩玩。」

「多可啊。」宋稚了那刺繡的小犀牛，笑彎了一雙眼睛。

沈白焰也難得的誇讚了一句，「的確可。」

宋稚又拿起那件兒的那件衫子，瞧著衫子上的太，對逐月道：「若是刺上整個太，顯得威勢過重，不適合小孩。不若綉一個初升朝吧？」

「初升朝？」逐月一想，點了點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