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芬蕊楊嬤嬤一來，嘉安太後本想借們二人遲來而發作一番的戲碼就被打斷了。

嘉安太後見了楊嬤嬤，反倒是有些坐立難安，當年剛進宮時，宮裡賜給的教養嬤嬤就是楊嬤嬤。

楊嬤嬤年輕時不茍言笑，為人嚴厲，但十分盡責。嘉安太後雖在手下吃了些苦頭，但一應規矩學的極好，免去日後許多麻煩。

因有這麼一層麵在，嘉安太後不免要對楊嬤嬤禮遇有加，哪怕是在太皇太後薨逝之後。

聽了楊嬤嬤的來意，嘉安太後堆出笑來，眼角的紋路略略浮現，道：「原是這般，辛苦嬤嬤走著一遭。」

楊嬤嬤矜持的躬了躬，卻未說出告辭的話。

嘉安太後微鬆角，依舊笑道：「嬤嬤可還有什麼事要說？」

楊嬤嬤眉眼低順，十分謙卑的說：「十公主難得來宮中一趟，老奴想在此等候公主，稍後與其一同去慈安堂祭奠一番，太皇太後在時，對王妃亦是喜非常，所以盼著王妃也可同去。」

嘉安太後笑意微凝，垂了眸子，剛說些什麼的時候，就聽楊嬤嬤慢條斯理的說：「老奴僭越了，老奴這就去外頭候著，不打擾太後與各位貴人們說話。」

這話，卻是搶在了太後前邊，隻說太後方纔的沉默，隻因不想楊嬤嬤在此打攪大家說話，而不是想趕走。

楊嬤嬤福了福，便出去了。

嘉安太後生生的嚥下了這口氣，還讓人將椅子搬到廊下，給楊嬤嬤賜了座。

十公主隻需一偏頭就能瞧見楊嬤嬤從門邊出的一角石榴邊，心裡說不出的熨帖，自己好似還是當年需嬤嬤細細看護著的小公主。

「天安。」嘉安太後喚了一聲，十公主看向，出無可挑剔卻又毫無真實意的笑容來。

「怎麼沒把哥兒帶來？」語氣和，並不像是問罪。

「太後娘娘恕罪，原是想帶了哥兒來的，隻是哥兒一早便哭鬧不休，哪怕是帶來了，也是徒惹太後娘娘心煩。不若等他日後大了些，懂事了些，再見娘娘不遲。」十公主蹙眉道，似乎為此還很是苦惱了一番。

嘉安太後不大相信的『哦？』了一聲，又道：「這有何妨，哀家又不是沒有生養過，怎會因嬰孩的哭鬧而不悅？」

十公主隻是溫和的笑著，並未回話。

嘉安太後自覺無趣，又將視線落到宋稚上，十公主有些擔憂的看著宋稚在小腹上的手。

「你倒是也不負王爺的獨寵獨，好歹是又有了子。」嘉安太後說這話的語氣可就沒有那麼平和了，有刻薄刺痛之意。

宋稚稍稍頷首，笑得頗為，像是被婆母調笑了一般，道：「上天垂憐罷了。」

「平日裡你獨自占著王爺也就罷了，現如今有了子，竟還是不肯分出王爺來？哀家的耳朵裡不知刮過了多風，說你是個悍妒之人，你怎麼一點也不惜自己的名聲？」

嘉安太後上下皮子一，可真是輕巧。口中說出的話不分真假，都可以拿來一句句的往宋稚上砸。

十公主就連聽著，心裡也覺得不痛快極了，雖貴為公主，但在懷有孕的時候，曾也想將自己的一個婢收做通房，不過話頭剛提及，便被林天郎斷然拒絕。

在林天郎拒絕的那一刻，十公主明麵上雖未說什麼，但覺得自己心中對夫君的，又純凈深厚了幾分。

於夫妻一事上，子的大度賢德沒有一個是心甘願的，全是不得已而為之，要麼就是夫君、婆母迫，又或是旁人議論。

十公主從來就不相信，哪有人會樂意與別的子分自己的夫君？

宋稚卻是麵之意，用一種微妙的嗔怪語氣說：「聽聞太後娘娘一貫保養有方，朝飲春一盞，昏用瑰浸足，所以康泰，貌永駐。我還以為憬餘是同您學的，所以才那般講究。」

嘉安太後不解的看著宋稚，失了耐心，不悅道：「惺惺作態！我說東，你說西，莫不是腦袋昏了不？」

十公主卻是有幾分瞭然，用帕子按了按含笑的角，也是一臉微妙的笑意。

「太後娘娘，憬餘，憬餘一貫惜子，是想著養蓄銳，不失元氣。」宋稚吞吞吐吐，像是被嘉安太後脅迫著說出這人的話來。

嘉安太後這纔回過味來，亦是有些尷尬，輕咳兩聲，底氣不足的說：「渾說什麼？！憬餘才幾歲！該是開枝散葉的時候，他是我嫡親姐姐和先王爺的獨子，你可不要因著自己的私心，而誤了子嗣繁衍之大事！」

「太後娘娘，王妃已誕下一，現如今又懷有孕，乃功臣也！如何說耽誤了子嗣之事呢？」

十公主著實有些聽不下去了，林天郎也是高門獨子，現如今也隻有一個寶兒，看太後這意思，難不自己也要給林天郎多多納幾個妾室嗎？

嘉安太後睇了一眼，往後的仰了仰子，道：「公主還是莫讓嬤嬤等久了，先去慈安堂探吧。」

十公主有些訝異，起時下意識朝宋稚那邊走了幾步，方纔楊嬤嬤說過，是要宋稚與一同前去的。

「王妃懷有孕，不易勞累，哀家留在此，陪哀家閑談說話。想來太皇太後心疼王妃，也不會埋怨哀家。」嘉安太後這話說的如鐵桶一般，楊嬤嬤與十公主尋不到隙揭破。

宋稚用帕子掩住自己的右手，小手指微微擺，示意十公主先走。

十公主無法，隻得與楊嬤嬤一道離開了。

「嬤嬤，你說太後娘娘留王妃獨自一人究竟想為何？」十公主一步三回頭，擔憂不已。

「後宮細碎的功夫多了去了，不過王妃份貴重，又懷有孕。我瞧太後雖心中有氣，但也不是那般不知輕重之人，畢竟皇上年，朝局不穩，無論如何也離不得王爺的扶持。」

楊嬤嬤是太皇太後邊的人，從小看著沈白焰長大，若不是因為沈白焰是個男子，年歲漸大之後便不能常常出後宮，怕是楊嬤嬤的與沈白焰的分比十公主還更深一些。

這也是為什麼，楊嬤嬤今日也要護著宋稚的緣故。

既已經回了宮，十公主自然要去太皇太後靈前拜祭一番。

「老祖宗，我原是想著帶寶兒來瞧瞧您的，隻是太後娘娘特意提及寶兒，反倒我心憂，所以沒有帶來，您可莫怪我。」十公主跪在團之上，虔誠道。

「公主何必說這個，太皇太後眼明心亮，如何不知你心中思量？」楊嬤嬤在旁道。

「太皇太後疼我，我更要說說清楚。」十公主認真說，室香煙裊裊，這是上好的香柱，半點不嗆人，隻有凝神靜氣之功效。

十公主在太皇太後靈前說了許久，再度掀簾而出的時候，外頭刺目，恍若隔世，讓有些迷茫困頓。

錦緞見狀，便擰了一個熱帕子，讓十公主敷一敷臉。

「王妃那邊如何了？」十公主揭開帕子，問。

錦繡道，「正要與公主說呢。有個機靈的小宮方纔來回話，說是又宣了一個人進去，其餘便不知了。」

「又宣了一個人？」十公主不知道那邊到底發生了何事，想了想，便道：「咱們去宮門口等王妃，你去與太後娘娘那邊說一聲，總不可能留到天黑吧？」

「好，奴婢這就去。」錦緞福了福，利索的出去了。

十公主梳洗罷，與楊嬤嬤告別後，見門外已有轎攆在等候，心下一暖，回眸對楊嬤嬤一笑。

十公主乘著轎攆到了宮門口，又讓轎攆去太後娘娘宮中接宋稚。著實讓十公主等了好一會了，才見宋稚遙遙而來。

「咦？似乎不止王妃和婢。」錦緞眺目遠，十公主也頗為好奇的張著。

宋稚一行人愈來愈近，十公主的神便愈發不好看，宋稚後跟著的，分明是嘉安太後邊的一個宮，名做蕊香。

蕊香還有排場的，一左一右兩個婢隨侍，後還有幾個大箱。

等宋稚到了眼前，十公主勉強扯了扯角，一把抓過宋稚的手，幾個婢排人牆，將蕊香隔在後。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把的人給領回來了？！」十公主拽著宋稚進了林家的轎攆，急切的問。

宋稚也是冷冷的神，道：「塞來的，今日麵皮綳的厚，話話皆是無用。」

「安生些不好嗎！？」十公主也是煩了這一出出的戲碼，又安道：「左右是個宮，擺的遠一些就是了。」

「蕊香時在崔家時，因為模樣出眾，曾被先王妃挑中，玩笑說要派去伺候王爺筆墨。後因王妃逝世，此事擱置了。蕊香又分到太後娘娘閨中伺候，這才被帶去宮中了。」宋稚忽道。

「什麼？」十公主方纔平復了心，飲了一口茶，險些被嗆到。

「從小在崔家長大的，與王爺也是打小就認識的。」這些事，也是嘉安太後說給宋稚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