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曾偃「稚兒呢？」宋令風塵僕僕的從西境回了家準備過年節，原以為宋稚會樂香齋早早的等著他，畢竟一貫以來都是如此，可樂香齋裡卻隻有林氏和小兒，宋翎又外出忙碌去了。

宋令心裡空落落的，不知道宋稚是否仍對自己心有芥。

「快別提了，上頭的神仙打架，連累稚兒染了風寒，這幾日都發著低熱，我都快急死了。」一說起這事，林氏忍不住流出了幾抱怨。

「怎麼回事？」宋令用手指蹭了蹭小兒糯米糍一樣的臉蛋，引得睡夢中的宋恬咂了咂。

「還不是皇上把十七皇子送到太皇太後膝下教養了，嘉妃心裡自然不願意。那天稚兒剛巧進宮，上嘉妃要見十七皇子，結果太皇太後讓出去擋。陪著嘉妃在殿外等了足足兩個時辰，才讓嘉妃死心了。稚兒站在風口，子哪裡得住，反倒是幫嘉妃擋風了。」林氏越說越激，甚至不顧形象的翻了個白眼。

直到宋令輕掩住的，才驚覺自己的聲音太過響亮。

「那咱們去瞧瞧稚兒吧。」宋令隻聽了第一句，便到了這團線裡的那個線頭。

林氏點了點頭，高聲喚了翠進來，讓小心看顧著宋恬。夫婦二人便朝著如意閣走去，沒想走到如意閣門口，宋令忽頓住了腳步。

「夫君，你怎麼了？」林氏不明所以的問，隻見宋令回首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腳步聲漸漸響起，越來越近，雖然宋令心裡有所覺察，但眼前這位由管家引過來的，滿跡的黑袍青年人還是讓他有些不著頭腦。

還是林氏從他的眉目中依稀有了些想法，「你是曾家的公子吧？你這是怎麼了？」

「可是曾丞相出事了？！」宋令肅著一張臉，道。

曾錐眼圈泛紅，右臉上有一指長的傷口，還在滲，上估著也有傷，林氏甚至能聞到腥味。他上的汙甚至來不及洗去，就匆匆趕到宋家來，除非出了大事，不然不會如此。

曾錐抱拳行禮，忍痛道：「請宋伯父、伯母到我曾家，我父親有要事相商。」

宋令和林氏不安的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此時近在咫尺的如意閣中，方纔還沉浸在睡夢中的宋稚不知道是不是覺察到了什麼，明明是在溫暖的房中卻莫名到一陣冷意，微微瑟了下。

菱角立刻直起子，警覺看著朦朧帷帳後隆起的小山包。

「小姐好像快醒了。」菱角略帶一點不確定的說。

逐月把膝上的線筐放到腳邊的地上，道：「那我讓小廚房熱薑湯。」說完就起出去了。

菱角小心翼翼的掀開帷帳，見宋稚睜著一雙清明的眼睛正瞧著大床上頭的雕花。

菱角了手，手在宋稚額上了，不確定說：「好像退了，又好像還有點熱。」

「爹爹是不是回來了？」宋稚在床上緩了一會，覺得箍著自己的那弦像是鬆掉了，整個人舒服不。

「是啊。」逐月端著薑湯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攪，「方纔聽小丫鬟們說，夫人和將軍都走到如意閣門口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又返回去了。」

「哦？」宋稚用食指按了按額角，還是說話還是有點嗡氣嗡聲的。

逐月送了一勺薑湯到宋稚邊，宋稚下意識的避了一下，低頭瞧見這薑湯清清澈澈的，並沒有其他藥材，這才抿了一口。

「小姐是怕鬆香又放了人蔘？本來倒是想把太皇太後賞給您的參放進去，但又怕這參和人蔘的藥一樣，都是發，反倒是對您不好。」逐月伺候宋稚久了，有時候比宋稚都還要瞭解自己。

「太皇太後賜下的參得好好收起來，我是不用了，若是娘親用得著，你隻管給樂香齋送去。」宋稚這話便有幾分賭氣的意思了。

逐月知道宋稚不開心，隻得點了點頭，又餵了幾口，收拾了空碗出去了。

「小姐，昨個晴小姐把謝夫人給接出去了。」菱角見宋稚神還不錯，便道。

宋稚躺在被窩裡，隻出一雙半遮瞳孔的眼睛，「這麼大的靜，嚴家難不仍舊沒有半分覺察。」

菱角像是要說鬼故事一般，湊到宋稚耳邊，道：「還記得前幾日我同您講，說謝夫人病了，病得蹊蹺。」

宋稚來了點神，用下頜將被子住，出瓣來，道：「難不？」

菱角點了點頭，「晴小姐讓謝夫人假死，把接到了自己名下的一間宅子裡，那間宅子就是之前賜給謝靈臺『獨住』，這件事麵上倒是過了林夫人明路的。」

小陳氏未免旁人說閑話，林天晴那一房的私產從來都是給林天晴管的，就連問都很過問。

「做事倒是想得周全，」宋稚緩緩的眨了眨眼，「那宋嫣呢。可還安分？」

「算是吧。晴小姐幾乎不去了，倒是清減了不，算是因禍得福了。」菱角想起那銅庵堂裡半點油水都沒有的青菜老豆腐，隻覺得胃口都被倒了。

「最近還有信嗎？」宋嫣常的寫信給宋刃，以為做的天無，其實每一封都先經了宋稚的手，然後才寄出去的。

菱角搖了搖頭，道：「宋刃原先說自己今年不回來了，但宋嫣哭鬧不休，是要他回來。將銅庵堂說得跟地獄一般，其實在裡頭常有銀兩打賞，那些姑子倒是未曾格外苛待。」

宋稚還記得那封滿是淚水的信，真是淚痕點點悲斷腸。

「他若是回來，定是要分家的。」宋稚道。

「就算是分家，也沒有未出門的妹子和大哥嫂子一塊住的道理呀。」菱角說。

「這倒是。」宋稚倦倦的了眼睛，隻覺得每個人上都有一攤子的事兒，像蛛網一般的將人束縛在其中。

菱角見困了，本打算悄悄的退出去，忽聽到宋稚從被窩裡傳出發悶的聲音，「記得問問爹爹和娘親做什麼去了？」

「是。」菱角輕聲應諾。

林氏和宋令此刻正在曾府曾偃的床榻前，曾偃麵無，還強打著神，麻沸散的功效正在逐漸的褪去，上麻麻的疼痛捲土重來，曾偃每開口說話之前，都要先費力的吐納一番。

「夫君，我讓大夫再給你用些麻沸散吧？」謝氏子雖剛毅，可此時此刻也已經哭的疲。

曾偃擺了擺手，這樣的痛楚之下，他說話依舊溫和。「不了，麻沸散用過之後總覺得混沌不堪。」

「宋將軍、宋夫人，」曾偃看向他們二人，「我方纔的請求，你們可同意否？」

宋令和林氏對視了一眼，道：「這親事咱們雖還沒過明路，可心裡都是清楚的，咱們肯定能親家的，隻是你何必這般著急呢？等養好的子，也不遲啊。」

「不，最好就在這兩個月份裡頭把親事給辦了。」曾偃依舊堅持。

「這……

林氏看向謝氏，「我家若暉倒是個不計較的子，可這也太委屈你家姑娘了吧。」

曾偃費勁的揮了揮手，「不說，不說這些。」他連咳幾聲，被褥上沫點點。

「夫君！」謝氏強忍悲痛，用帕子給他去跡。

宋令見此景，倒也知道曾偃為何這般著急婚事，他怕自己萬一病加重，不幸去了，兩家的婚事就要停議三年，這三年之中不知道會發生多難以預料的事。

曾偃雖與自己往不多，但他的品宋令是清楚了。再者，若暉和曾姑娘也是投意合。宋令思及此，便道：「好，曾丞相，我答應你，咱們馬上辦婚事。」

林氏倒不也是不願意，隻抬眼瞧宋令，宋令拍了拍的肩，對兩位夫人道：「兩位夫人去跟曾姑娘說說吧。免得驚著了。」

林氏挽著依依不捨的謝氏離開了，宋令搬了凳子在曾偃床前坐下，「曾丞相，現在可以說了嗎？到底是誰，將你傷這樣。」

曾偃出了幾分慘淡的笑意，「不為傷我，是因為倉文。」倉文就是曾錐。

「倉文半點不像我，不筆墨不沾書，隻想在戰場上建功立業。倒是也讓他得了皇上的青眼，前些日子古涵生在偏京除了岔子，被倉文告了一狀，皇上就擼了他的職位，提拔了倉文。今日我去送他上任，半路便遇到了一批殺手，全是軍中的功夫路數。倉文自顧不暇，我又不懂武功，幸好定北王世子路過出手相助，不然我連這茍延殘的機會都沒有了。」曾偃居然還有心說笑，「說起也是你宋家的婿救了我們曾家爺倆呢。」

「何人所為？」宋令見他襟上沫斑斑，心有不忍。

「世子爺和倉文去查了，可若說的直白一些，還能有誰呢？倉文做了偏京的總兵，八皇子日後若有什麼不臣之心，倉文這一關首先就難過。」曾偃居高位，又豈是一介書生那般簡單。

許是說久了話，又或是葯湯裡有催眠的作用，曾偃說著話就睡了過去，驚得宋令試過他的鼻息之後才安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