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蕎從手里接過那只漂亮的繡花鞋，蹲下子給沈南意穿上。

因著吃了些東西，終于有了力氣，這姑娘說話的聲音也稍微宏亮了些，面也不再像從前那般面如死灰，反倒有種劫后余生之，向沈南意眼里似有熱淚涌：“多謝沈小姐，這一場賭局，我好像是贏了！”

“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恭喜你了。”

沈南意隨即綻放出一個溫明艷的笑，拉著苦蕎靠著墻緩緩坐了下來，“獄中空無一，黑夜漫長甚是乏味，你似乎有很多故事，可愿同我們說說？”

那姑娘臉上的欣喜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將披散的頭發開，出一張看不清五的臉來，沈南意看不清的表，卻能覺到目里蘊含的凜冽寒意。

只見出食指，指向了后一個漆黑的角落，淡淡道：“我的姐姐……就在那里。”

苦蕎揚起一抹驚喜的笑，頓時來了興致，“我與小姐被關了好幾日竟沒有發現此還有一人，可吃了東西？快將過來，我們一起說說話，人多也熱鬧些。”

“不必了。”

在苦蕎驚愕的目下，那姑娘神又冰冷了兩分，“死了，尸也早已腐爛，你們若能進我這間牢房，定能聞見一尸臭。”

牢房里倏然變得寂靜無聲，二人也終于明白之前聞見的那奇臭從何而來，苦蕎懊惱，捂住自己的不知所措。

沈南意中堵了一口濁氣，轉而問道：“你們犯了何罪，又因何被抓進來？”

那姑娘攏了攏地上腥臭的草，勉強堆起一個小草堆輕輕坐了上去，聲音極盡蒼涼，“我姓方，名醉兒，家住城南柳川巷，從我祖父那輩開始家中便一直做木材生意，雖是小本買賣，可打理得當家境也還算殷實，我姐姐……原本定了婚事，明年初便要嫁給城東劉家大爺，誰知……誰知……”

一提起姐姐，方醉兒悲從心起，眼淚一簇一簇的往下掉，嚨疼得說不出話，嗚嗚的哭了起來。

苦蕎義憤填膺，“難不是方姐姐長的貌，被那豬頭狗臉的孫永智所覬覦，方姐姐不從這才……”

“并非如此，我姐姐雖說貌，卻是足不出戶日日在家繡家，不曾被孫永智瞧見過！”

方醉兒抬手了眼淚，回憶起從前的事：“此事還得從三個月前說起，那日，我父親從南海做生意回來，帶回一樽足有人高的紅珊瑚，艷麗，珍貴異常，神神藏進了庫房之中，一連高興了好幾日。可過了沒多久，便來了一群富商打扮的人上門拜訪，說是要花五百兩買走這樽紅珊瑚，這紅珊瑚價值千金不提，可它是我爹為祖父準備的壽誕賀禮，更是我爹的一片孝心，怎能轉賣他人？”

沈南意似乎想到了什麼，“所以你們拒絕了這群人的要求。”

“不錯。”方醉兒點了點頭，眼里蒙上一層濃厚的霧氣，聲音更加哽咽。

“這群混蛋未能得逞于是惱怒，打砸了好些東西，最后氣沖沖的走了。第二日，京兆府尹便涌幾十名差，說我父親瞞了皇稅，三兩下抄了我家，判了個家產全部沒收，更要將我們一家人下獄治罪，可憐我祖父即將迎來七十大壽卻蒙不白之冤，當場氣絕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