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個深秋的那一天,午時剛過,阿木一行啟程,向越國四風城而去。
刀山……
不出世數百年的刀山上沒有了一把刀!
山巔的那棟樓依舊矗立在云端。
門是關著的。
沒有了守門的人。
當然也不會再有那條守門的狗。
世界依舊是那般模樣。
仿佛一切如初,天下太平。
但這一年的秋,依舊發生了一些大事。
比如……
荒國皇帝宇文峰終究還是采納了仲伯的建議,他沒有派兵順離江而下劍指越國。
他做了另一件事!
他派了工部的員在全國招募工匠!
似乎和李辰安如出一轍,他招募的也是各個行業的技藝湛的匠人!
因為他要在南溪州之南建一座城!
也就是他的第二鷹全軍覆沒的地方!
城名邊城!
若說在這地方建一座城,是合合理的。
畢竟這里與寧國之間僅僅隔了一個死亡谷!
對面就是寧國北漠道的幽州。
李辰安在對面也建了一座城。
城名燕京。
而今雖說僅僅只修了一道城墻,那也是因為寧國缺銀子的緣由。
將來那座城總是會修的。
他還將那地方設為了一個縣,名為幽都縣!
如此看來,他對那地方很是重視。
如果幽都縣的人漸漸多了,將那死亡沼澤給填起來也并不是不可能。
那麼荒國的這邊城就為了南溪州的最重要的軍事要塞。
這銀子得花!
仲伯對此也同意。
只是沒有人知道有兩個道士被送到了這座剛剛才開始工建設的城里。
荒國。
大荒城。
皇宮后花園。
寧國的玉京城還是深秋,荒國的南溪州已了冬,已降下了冬以來的第一場雪。
紛紛揚揚的大雪將黃昏的染得更深了一些,這頗為簡陋的皇宮里已亮起了盞盞燈籠。
后花園的一堪稱雅致的小木樓上也亮起了數盞燈籠。
荒國皇帝宇文峰此刻就在這小木樓的二樓。
屋子里生起了一盆炭火,炭火上架著一張鐵網,鐵網上是一個銅壺。
坐在他對面的便是大荒國的丞相仲伯。
壺里水開,宇文峰取了一撮茶放了進去。
他的臉上帶著一抹笑意。
“仲父,這麼些年你跟在我的邊,你的功勞我也就不再說了,我發現就在這潛移默化中我改變了許多習慣。”
“從你而來的習慣!”
“比如飲茶。”
“咱們荒人煮茶的方式你是知道的,與中原截然不同。”
“中原人用水煮茶,咱們荒人用用油煮茶。”
“各有特!”
“只是現在我已習慣了這樣的煮茶方式,喝起來清淡一些,沒有油茶那般濃膩。”
“也斯文一些,不似喝油茶那般豪放。”
“有時候我就會想,這樣的習慣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畢竟是荒人傳承了千年的東西,如果漸漸就這麼丟了,恐怕過不了兩代人……他們連怎麼熬煮油茶都不會了!”
“咱荒國的茶葉產量可是極的!多得從中原三國去采買,中原的茶,貴啊!”
“鹽要從中原買,茶也要從中原買……現在從寧國北漠道那邊過來的鹽路已經斷了,李辰安這小子跑來北漠道一趟,不僅僅是滅了我的第二鷹,”
宇文峰拎壺斟茶,遞了一杯過去,那雙濃濃的眉頭一揚,看向了仲伯,又道:
“他還斷了我大荒國最主要的一條鹽路!”
“現在越國那邊……仲父既然說再等一年,我也認可,畢竟越國更的時候我大軍再去可事半功倍。”
“但這也出現了一個問題!”
“從越國而來的糧食……秋就開始減,越來越!”
“就在十月末,本應該到最后一批數量最大的糧食。”
“那是用來防范咱們荒國萬一這個冬遭了雪災,用來賑濟災民讓他們能夠活過這個冬的救命的糧食!”
“你在這里許多年了,也知道每一年總是會有某個或者某些部落因雪災而難以見到來年的春。”
“現在面臨的問題就在于糧食買不回來,鹽也漸漸短缺,唯有這茶……”
宇文峰端起茶盞仔細的看著這茶盞里的茶,過了片刻才一口喝了下去。
“而今這玩意兒在貴族中很是歡迎!”
“那些原本放羊的老家伙們現在住在了溫暖的大房子里,以往他們大口喝油茶大口吃牛羊,現在……”
“現在他們竟然也喜歡上了這樣圍爐煮茶!”
“將茶的價格越抬越高。”
“比如這來自寧國的玉山秋韻,聽說最開始的時候一斤不過二兩銀子……這已經很貴了,可你知道現在它賣到了多麼?”
仲伯也端起了茶盞來呷了一口,眉間微微一蹙:
“就這茶的口,在寧國不會超過一兩銀子一斤……算上運費和利潤,賣二兩銀子倒是合理,卻不知道現在它賣多?”
宇文峰出了一只手,五指一張:“五兩銀子一斤!”
“這還不算什麼,在大荒城的貴族圈子里,現在還追捧來自寧國的酒!”
荒人喜酒。
許是生活在草原上的原因,他們的酒量普遍極大!
荒人自家也釀酒,但荒人多為游牧,就算是種植,所種植的作也并非中原的五谷,而是青稞。
這青稞釀造的酒,當然就無法與李辰安采用新的技所釀造出來的畫屏春這種烈酒相提并論了。
畫屏春在寧國本就很貴。
這玩意兒再弄到了荒國的大荒城來,它的價格已遠遠不是一般的人能夠買的起的了。
“李辰安那小子厲害啊!”
宇文峰起,從靠墻的一面架子上取來了一壇酒。
“這就是畫屏春!”
“聽說在寧國的廣陵城,它賣二兩銀子一斤,可在大荒城,它卻賣到了四十兩銀子一斤!”
“溢價二十倍!”
“還很難買到!”
將這壇子酒放在了桌上,宇文峰又坐了下來看向了仲伯:
“仲父,我怎麼覺得南下寧國的計劃還沒開始執行,他李辰安卻已經在侵我大荒城了呢?”
“不見兵戈,卻讓朕覺到了一徹骨的寒意!”
仲伯沉三息,面容也極為嚴肅:
“要不……皇上就派人將那些在大荒城里販賣茶和酒的商人給抓起來!”
宇文峰深吸了一口氣,“朕初時確有此意,但……現在恐怕來不及了!”
“為何?”
“因為朕忽然發現這茶,這酒,已經為了那些貴族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比如朕的那些個堂兄弟們!”
“他們皆是十三鷹的統帥,朕去走訪了一次,他們宴請朕的時候,奉上來的竟然都是這茶和這酒!”
“朕借著酒意故意說將這些東西直接給搶了,可他們竟然反對!”
“因為搶了一次那些商人就不敢再來了!”
“越喝越,只會越來越貴!”
“朕請仲父前來,就是想問問仲父,他們越喝就會越窮!”
“當某一天他們喝不起的時候恐怕就會打別的主意弄銀子……比如克扣士兵們的糧餉,比如貪張枉法等等!”
“如此,必然導致這才剛剛統一的荒國出現。”
“到那時莫要說伐寧,恐怕咱們都自難保了!”
“這刀子割……當如何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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