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德隆也在旁邊坐將下來，見沈崇還沒走，略有些吃驚，輕咳聲說道「沈總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事。書趣樓(www.shuqulou.com)死過一次沒功，我沒膽子再來一次的，太嚇人了。」

沈崇敲敲桌子，四張一下，明知故問道「老楊你這究竟怎麼回事？」

楊德隆嘆口氣，一五一十說了遍，況與沈崇知曉的一模一樣。

他知道的甚至還沒沈崇多，後來發生在攀花市另一個小鎮的況，他就無權知曉。

「唉，公司裡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人弄走了。現在給我破產清算了都不夠，能賠的不能賠的，都賠了。我儘力啦。沈總你看我臉上這邊，是被其中一個司機家屬打的。我能有什麼辦法，這能怪我嗎？他們說我拉的裝置有問題，有輻才害死人，怎麼可能！我又不是瘋子！」

楊德隆越說越是氣，捶頓足，氣急敗壞。

沈崇想了想，說道「司機家屬的賠償應該不用你全權負責，這事有政府職能部門主管的吧？」

楊德隆點頭，然後又搖頭，「道理雖然是這樣，但那些家屬不想放過我啊。反正我公司現在也破產清算了，就連債權都被債務人轉移啦，我完蛋啦，一無所有啦。」

「一無所有就從頭再來唄，你連死都不怕，還怕人追債？」

沈崇忍不住堵他一句，就差沒明說你咋不能把直麵死亡的勇氣用到別。

楊德隆沉默良久，神複雜。

良久後他眼眶裡豆大的淚珠啪嗒啪嗒往外滾，沈崇看得渾直冒皮疙瘩。

你演瓊瑤劇呢！

鐵真漢子流不流淚啊！

你當初在我麵前蹬鼻子上臉指點江山的豪氣呢？

「沈總，我好慘。」

憋了好久，他這樣憋出一句。

沈崇起就要走，「你就慢慢慘吧，這世上比你慘的人多了去。就說科甲信的保安吧，月薪三千，沒有公積金，慘不慘？你看樓下，看見那個這會兒還在掃大街的清潔工沒，一個月兩千，還是臨時工，還沒編製，慘不慘？」

楊德隆渾一僵，被沈崇懟得無言以對。

良久，他才說道「我，我突然一下子從頂峰跌到穀底，心態上沒緩過來。」

沈崇拍拍他的肩膀，拿起當初他教訓自己時的語氣，老氣橫秋道「知道就好，你這樣想，你也不是生來就土豪，多會一下人生低穀沒壞。」

「唉，我真羨慕沈哥您。」

沈崇笑笑，「羨慕我什麼？」

「當初我要早知道您竟然是林一工業林總的丈夫，怎麼可能還敢打你辦公室的主意。我還不知死活的在你麵前拿腔拿調，我自己都覺得有些荒誕。」

說著，他聳聳肩，苦笑。

沈崇再翻白眼，心裡知道他在想啥。

媽蛋，懶得和你解釋，勞資創業沒花孩子媽一分錢，咱靠自己本事打天下，孩子媽起到的作用是臨門一腳，讓兩百億變三百億。

「隨便你怎麼想，不過我要說的是，你撞上這事裡麵，你沒做錯什麼。但人的命有時候就這麼奇怪，明明什麼都沒做錯，偏偏就倒黴了。倒黴了能怎麼辦呢，認命唄，然後再搏命唄。就像你當初給我說的那樣，失敗也是人生經歷嘛，對不對，你就好好汲取教訓，總結經驗，說不定將來能翻。你看好多人七老八十了才創業，不一樣混得風生水起。」

楊德隆點點頭，出手機開啟屏保，背景圖竟是個躺在病床上的枯瘦老婦人，他眼睛裡噙滿淚水，「我是等得起，但我媽等不起啦。我本來約了加拿大的醫生，打算這筆生意回了款子就帶我媽到那邊去治，現在去不了，就連正常的葯也供不上，一個月要好幾萬。我還答應了把我兒，要把和男朋友一起送出國讀大學，現在也不行了。以前我從沒當回事，現在才知道厲害。我……我……我……」

他說著說著，便又趴在桌子上泣不聲。

沈崇難得的沉默，大約這纔是垮老楊的最後一稻草吧，是說他不該這麼脆弱呢。

他發現老楊這人真倒黴的，其實他隻是賤，但還算個好人，也上有老下有小，都照顧得妥妥帖帖。

楊德隆生意做得不小，但都沒養個小，書都用的小夥子。

另外當初老何欠他不錢，他也沒太迫老何，就自己在那邊頭疼。

沈崇終究心，心裡尋思一下，然後說道「行吧，你也別太絕。天無絕人之路嘛，咱們好歹鄰居一場，是個緣分，我可以幫你，給你個賺錢翻的機會。」

楊德隆猛然抬頭，神驚喜至極，淚汪汪的眼珠裡都在泛神。

「真的？」

沈崇給他這眼神瞧得渾打個激靈，「你特麼別這樣看我，我還能逗你玩兒不？你知道我還搞了個工程專案吧？你去找河川工程的老何，現在我專案讓他在負責。我在那邊投資很大，隻要你能拉來人好好乾，保質保量的做好活。我能讓老何轉包些勞務專案給你，你未必能賺太多，但該是你的也不了。你先靠這個頂過一陣，還欠別人的就慢慢還唄。」

楊德隆幾乎喜極而泣，衝上來就想撲向沈崇。

沈哥一掌按住他油膩的大臉，「別給我搞這些奇奇怪怪的名堂啊！」

他雖然同楊德隆，也算勉強認可此人，但沒有當場直接給他送錢。

大家沒到那份上，楊德隆與他又沒沾親帶故，給他個賺錢翻的機會已經仁至義盡。

沈崇也不是搞慈善的，他的錢也有去。

總之，隻要老楊好好乾，在牧場改造專案裡賺幾千萬不難。

這並非沈崇送錢，而是正常的社會分工。

「謝謝你了沈哥，真的謝謝你，我沒想到最後拉我一把的居然反而是當初被我得罪了的你。謝謝你大人大量，謝謝你小人不記大人過，哦不對，大人不記小人過！」

他激涕零得有點語無倫次。

沈崇再拍拍他肩膀，笑道「老楊你有沒有學到一個道理。」

「什麼？」

「那就是別以貌取人，別看我年輕就小瞧了我，哈哈哈哈！」

「哈……哈哈……是，沈哥說得對。」

楊德隆賊尷尬，他這會兒心起伏，突然跌到深淵卻有人從懸崖邊上出手來拉他一把的滋味，太難形容。

「你不會再尋短見了吧？」

沈崇問了句。

楊德隆咚咚垂著自己脯，「沈哥您真會開玩笑，您都拉我一把了，我還尋什麼短見啊！」

「得嘞，那我走了，改天聊。明天你自去找老何，至於把你害慘了的那事，嗯，這我不能和你說太多，但哥哥我也罩得住！」

沈崇說完便樂嗬嗬的走人。

他走下樓又給作戰指揮部打去電話。

既然心裡答應了楊德隆要管這事，他也想問問部裡到底怎麼打算，到底什麼時候派人出去，需不需要自己參與作戰指揮工作。

平素裡，這種事他不太參與，但這次他決定破個例。

不曾想宋遠航部長的答覆讓他很失。

除了鐵59之外，別的執行任務需要的設施裝置明天能全部到位，但真正的問題出在人選上。

因為況特殊，需要出任務的人既能抵抗長時間大當量輻，又能與玄級邪道一戰，偌大的西南分部中僅有八名玄級強者適合出這任務。

但這八人此時都各自有要務在，本就出門在外，不得，最近的一個恐怕還要十天才能到位。

至於地級大佬裡倒是有不能做到這兩點，但兵對兵將對將，地級大佬同樣各自有自己的任務安排，不可能隨意調。

沈崇一咬牙，尋思自己有自愈肯定不怕輻，另外金屬離子流失本質上也是傷勢，斷臂重生都行，應該能勉強頂一頂那個鐵賊，他說道「不然把東西都調給我，我去！」

宋遠航一口否決，「我不同意！沈崇你別不知死活啊！雖然你況特殊，淩雲套裝是能讓你在短期發出玄級戰力，但你境界畢竟隻得黃級！你去那是找死！你自己有多重要你應該很清楚。一百個，哦不，一千個普通人的命都沒你重要。你這要求我不可能同意！絕不可能！」

沈崇咬牙關，「我沒那麼脆弱，讓我去試試吧。」

「沈崇！」

宋遠航一口打斷他，「你清醒點！你不會每次都那麼運氣好！命隻有一條，失敗一次你就死了！」

沈崇沉默良久，「好吧，那我再等幾天。」

卻說樓上楊德隆用了好幾分鐘才消化完這好訊息，激的哆嗦著手準備給家裡打電話。

但就在此時，他的手機鈴聲乍然響起，在這空曠的大廳裡顯得格外刺耳。

楊德隆笑瞇瞇的接通電話，五秒後，他的手機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

他的兒楊姍姍，死了。

一分鐘前。

跳樓。

楊姍姍的男朋友，那個小兔崽子見楊家破產，甩了楊姍姍，並且還故意把兩人親的大尺度照片與視訊散播到網上。

晚上當萬念俱灰的楊德隆在公司裡準備上吊時，楊姍姍正躲在臥室裡，看著電腦熒幕渾發抖。

班級群裡無數人瘋狂轉發與點評的的私照與視訊，讓瀕臨崩潰。

「這不好看。」

「真黑。」

「材還是不錯的。」

「得也很好聽。」

「真。」

……

嘭！

艷的之花，從十四樓墜落，綻放在這片醜陋的大地上，擊碎了楊德隆妻子的心，又在一分鐘後將楊德隆重新拉回地獄。

從地獄被人拉迴天堂，再又回到更幽深的地獄。

這一切來得那麼突然，隻在短短幾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