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這兩個字說出口, 平靜，淡然，沒有過分令人驚愕。

當初寒俞借助天尊隕落之勢, 從九州來到九洲, 便告訴過招凝，他約在天魔巢看到蠢蠢的域外修真者。

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唯一令人疑的便是, 為何九空剎會和域外修真者聯系在一起, 而九空剎明明已經在九洲經營了百萬年，且從無異。

那本《咸域辛》亦是說, 當年皓空天尊在咸州就天人本位，創下九空剎, 過往從未有域外之影。

那麼，此刻之形，是九空剎近年有變, 還是當真藏得極深。

招凝思及秦恪淵從先人地宮走出, 那里應該記錄著九空剎真正的過往。

“先人地宮中況如何？”

秦恪淵頓了片刻，目微沉, “地宮是空的。”

令人錯愕，卻又似乎合合理, 只是將九空剎拖更復雜而龐大的影中。

“里面存放的是仙人過往的影。”秦恪淵說起在仙人地宮所見之景, “一共十三晶柱, 每一方晶柱都記錄著一位先人的生平。”

“這些晶柱上殘留著不知從何而來的遠古氣息, 掩蓋了里本相。”

招凝疑問, “九空剎還有真正的埋骨之地？那會是在哪里？”

秦恪淵沒有說話，但招凝漸漸意識到, 這樣的地方可能在一，那便是九空剎域外之人來的地方。

可是, 若當真如此，九空剎當真是九洲的九空剎嗎？皓空天尊又當真是九洲的天尊嗎？

如若是，那麼經營百萬年，一瞬險些暴又是為了什麼。

招凝忽然之間想到，荊家提及某件事時，說起“擅自行”，難道是因為這樣暴？

招凝思忖片刻，得不到答案，又思及應溟在九空剎的份，可是卻沒有聽秦恪淵提及。

“應溟不知曉此事？”

秦恪淵道，“應溟并不是域外之人，他是九洲之人，通過招仙令進九空剎，屬于師承一脈，且還有幾分異人能力。”

以應溟在九空剎的地位，對九空剎的異常卻一無所知，還需要通過試探從皓空天尊態度中得到零星的暗示，這本就是一種古怪。

他又補充了一句，“向應溟這般進九空剎的，占半數以上。”

正因為如此，將九空剎的形勢變得更加錯綜復雜。

招凝因此而下意識地擰眉。

直至眉間被指腹輕輕平。

“慢慢來。”秦恪淵道，“既然域外之人也需要通過九洲通道進九洲，便是說明，他們與九州一樣被隔絕了。”

“禹余九重天，謂之天，便從來不是排外之地，包容與融合才是天之本。只要他們一如以往的老實，便是禹余九重天的一份子，得天接納。”

“嗯。”招凝應了一聲。

偎著，低聲道，“所以，驅逐九州這件事，和九空剎這位并沒有關系？”

“并無。他只是想借勢而已，真正的法令傳自其他的天人，那一位現在正愁著衰劫，輕易不會現的。”

招凝的右手被他展開，指尖在招凝掌心以九州之字無形寫下一個名字。

和。

和天尊。招凝心中記下。

最后一筆落下，兩手疊著，指腹被挲。

兩人默了片刻，秦恪淵低眸注視招凝，目描摹過招凝廓，還以林影的模樣呈現著。

便問著，“為何還維持林影之相？”

自了九空剎之后，招凝一直沒有出本來模樣，即使獨在天海樓也沒有變化。

那些元神的窺視對招凝來說并不算什麼，但招凝……大抵就是習慣了或者是懶了。

無論以怎樣的模樣示人，招凝便是招凝，就像秦恪淵，雖是應溟之相，但他便是秦恪淵。

這兩個份聯系在一起，讓招凝一時間忽然想起了陸翰翮的問詢，一時間忽然輕笑出聲。

大抵不知道一句問話便惹得招凝這般發笑。

疑問著，“怎麼？”

招凝靠近他，距離極近，大抵是呼吸融的距離，以致于某種旖旎的氛圍不知不覺的浮，偏生招凝小聲說道，“你的曾師侄兒，不久之前拜訪天海樓，詢問林影尊者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在招凝略有狡黠的目中，讓秦恪淵微微頓住，不詳的預掠上心頭。

便聽見招凝湊在他耳邊，將陸翰翮當時的徒兒或者是脈的發言復述。

聽在秦恪淵耳中，便有些……

招凝刻意觀察他的神，雖是面無表的，但是眸中的黑沉大抵和那天終洹淵被陸翰翮打斷時一樣。

以致于招凝又低聲伏在他懷里笑著，肩膀都抖了幾分。

秦恪淵拍了拍招凝后背示意招凝。

招凝憋住笑，強行裝作無事。

也不知是火上澆油，還是當真回憶起過往轉移話題，說道，“曾經招凝的心愿，便是能拜師叔門下。”

招凝盯著他，話語相當真誠，以致于秦恪淵好似從的眸子里回憶起當年在清霄宗的種種，還有當時清霄宗屠魔之事發生后，招凝帶著他深山中藏匿，彼時的小招凝落著淚，祈求著他，讓他一定要撐下去，說還沒有拜師。

此刻秦恪淵再次想起之時，忽然有些恍惚，并且伴隨著當時某種不曾言明的緒。

招凝奇怪秦恪淵為什麼一直沒有說話，便追問，“師叔，當年如果沒有那些事，你會收招凝為徒嗎？”

招凝湊近幾分，大抵是真的好奇，當年一度在宗門的安排下，幾乎真的要拜在秦恪淵門下，只差兩人在明路將此事開誠布公，可是還是被種種變故給攪和了。

這一刻，招凝也覺得有些恍惚，忽然再想，如果當時沒有那麼巧，如果清霄宗之變沒有發生，他們若是了師徒，此刻還有這種親昵嗎？

大抵是沒有的。招凝心中默默回應著。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樣的心緒被秦恪淵知到了，陡然拉近親昵的距離，齒間廝|磨，帶著幾分懲罰似的啃|咬。

一瞬間，將招凝剛才心里肯定的回應，帶上了幾分遲疑。

不知過了多久，大抵是這樣的親昵時間太過漫長。

招凝推了推，意識傳遞著心緒，“師叔，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熱蔓延到招凝耳垂，便聽到一聲無奈地嘆，“招凝，你什麼時候換個稱呼？”

招凝愣了片刻，一時間并不知道他提及的稱呼指的是什麼，于是耳垂被嚙咬了一下，“當初誰在終洹淵說，不認這個師叔稱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