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包間在夏老將軍這一聲威十足的質問聲中沉寂下來。
雀無聲。
眾人的目齊刷刷的都落在門口那對十分養眼的小夫妻上,各懷心思地看熱鬧。
林漸的位置在最末的桌子,與盛家旁係的小輩們坐一起,這個角度剛好在陸厭行他們後,那雙細長的眼睛幹脆肆無忌憚地打量起這個人。
上次在京州,他正是被這個人了一把,弄進局子蹲了一個月,林家救不了他,盛家嫌他把事鬧大了丟臉,不願救。出來後,林父立刻斷了他的零花錢,現在的日子過得就像條喪家犬。
聽說瞎了。
真是活該!
一抹狠辣從眼底閃過,再看已是斯文恭順的爺模樣。
陸家他對付不了,但看夏老將軍教訓他們,林漸心裏同樣爽十足。
陸厭行頓住了腳步,似乎沒打算再往裏走,抬眸直視主位上的夏崇正,薄輕輕上挑,嗓音淡淡,“私人原因。聽外公這口氣,這是不歡迎我?那我走好了。”
盛風禾在盛家眷那一桌,一聽夏崇正這不留麵的語氣,便知道他準備要當眾刁難這小兩口。
但的行哥兒什麽脾,最了解。素來不服管教,的話,他能和你杠到底。
眉骨挑,斜睨著夏崇正,用眼神威脅他閉。
但夏崇正完全沒注意自家媳婦兒的眼,陸厭行那漫不經心的態度,簡直就是當眾下他麵子,心裏怒意翻湧。
部隊裏向來紀律嚴明,在夏崇正的世界裏不允許破壞規則,陸厭行他們遲到不說,還毫無良好的認錯態度,這就是明晃晃挑戰他的權威。
“放肆!”夏崇正一拍桌子,洪亮威嚴的嗓音讓在座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沈清蕪也很不爭氣地被這一聲吼得抖了抖。
不得不說,人和人之間的緣分真的很奇妙。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人能治得你服服帖帖。
比如天不怕地不怕的陸厭行,旁的人就是他的命。
而對於沈清蕪來說,陸老爺子和夏崇正同樣的威嚴凜然,氣場強大,但偏偏不怕陸老爺子,而對這夏老將軍沒來由的聞聲喪膽,在他麵前永遠是那隻夾起尾的小狐貍,半點小聰明都不敢使。
陸厭行到那隻的手在他掌心裏了,側目覷了人一眼,眉心立時攏上一層霾。
他的小阿蕪眼睛看不見,這臭老頭子那麽一吼,嚇著了。
再次睨向夏崇正時,目淬了層寒冰,冷刺骨。
正開口,旁的人卻了他手心,搶先他一步開腔:“外公,對不起,遲到是因為剛才我的傷了,厭行哥哥不放心為我上藥才會耽擱了時間。無論怎麽說,遲到是我們不對,給各位添麻煩了。”
說完微微躬致歉,溫順乖巧,不失禮節。
沈清蕪明知這一番說辭有可能讓夏崇正對更為不滿,但在夏崇正麵前不敢撒謊。
麵對剛正不阿的老將軍,真誠才是最大的武。
果不其然,話音剛落,竊竊私語聲四起,尤其是旁係眷那一桌。
“這算是紅禍水嗎?”
“你沒看那張臉嗎,這是妲己轉世,迷得男人團團轉。”
“這位陸太太是在秀恩吧?”
“哈哈高級凡爾賽。”
但夏崇正沒有人那麽多彎彎繞繞的心思,他就是一個線條的直男,沈清蕪良好的認錯態度不僅幫他撿回了臉麵,還正中他心思。矍鑠的眼神落在人上,立馬捕捉到右小骨上那塊瘀傷。
許是皮過分白皙,那塊青黑的瘀痕看起來特別猙獰可怖。
疼媳婦也不是不行,他夏崇正也疼媳婦,直說不就好了?
斜了陸厭行一眼,他還想說那混小子幾句,卻被盛老爺子搶先了話頭。
“阿行,你難得一回帶著媳婦兒過來一趟,來來來,把媳婦兒領到這邊讓舅爺爺好好看看你們倆。”
陸厭行沒拒絕,牽著沈清蕪來到主桌,在盛老爺子跟前停下。
盛老爺子是盛風禾的哥哥,他的三個兒子也在主桌上,主桌除了夏老將軍,清一是盛家長輩,且是男眷,在座唯一年輕的後輩是現任的盛家家主——陸厭行的表哥盛天承。
沈清蕪跟著陸厭行一一和主桌上的盛家人打招呼,每位長輩都給了一個大紅包。
這倒讓有點意外。
打過招呼後,盛老爺子笑瞇瞇地讓陸厭行坐他旁邊,陸厭行向主桌剩下的唯一的一個空位置,皺起眉。
盛家家宴,男眷分桌而坐,連盛風禾也坐在盛家眷那一桌,但男人並不想和他的小阿蕪分開,尤其是的雙眼現在失明,一個人多有不便。
就在他要開口拒絕之際,盛風禾已經來到他們邊,挽上沈清蕪臂彎,笑著說:“清蕪,你陪外婆一起坐。”
到小外孫的目,抬頭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怎麽,連外婆也信不過?”
沈清蕪沒覺這有多大的事兒,吃頓飯而已,坐哪都行。
於是點點頭,“好,外婆,我陪你。”
又男人掌心,說:“陸厭行,那我陪外婆咯,你多陪舅爺爺和外公他們聊聊天。”
陸厭行盯著人的影,有些幽怨,為什麽他總覺得不太依賴他?!
沈清蕪剛陪著盛風禾在位置上坐下,立即聽見桌上傳來一道和盛風禾聲線有幾分相似的嗓音。
“風禾,今年終於帶上你家行哥兒回家啦?這就是你那外孫媳婦呀?臉蛋沒得說,漂亮得咧。”
明明讚賞的語氣,沈清蕪卻無端聽出一嘲諷的意味。
果然,那婆婆下一句便是:“難怪網上總說京州的裴家小公子為神魂顛倒。”
盛風禾撇了撇,不太想搭理這姐姐,“盛允如,我家清蕪長得漂亮,自然多人覬覦,普通人是理解不了這種煩惱的。”
盛允如角冷冷揚起,哼了聲,說:“你這外婆可要幫忙看好了,這樣的人一不小心可就讓人拐跑了。”
網上那些八卦新聞,也有留意,而且這個人可是害得的寶貝孫子進局子的罪魁禍首,仗著長輩的份,怎麽也得數落幾句,替林漸報仇。
“清蕪,這是你姨姥姥,腦子不太好,喜歡胡言語,你別和一般計較。”盛風禾轉過臉,邊掛著淺淡的笑意,和沈清蕪介紹起盛允如。
“知道了,外婆。”沈清蕪乖巧應道。
盛允如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嘖,一個瞎子,得意什麽呀?”
“姑,”盛天意皺起眉,“你剛才說的話,我都錄下來了,你說如果厭行表哥聽了,還願不願意和你們林家合作?”
盛天意是盛家大小姐,盛天承的親妹妹,素來看不慣這個大姑。而且,最重要的是,這位剛上大學的小姑娘,私下裏是沈清蕪的。
自家神被攻擊,怎麽能袖手旁觀?
“合什麽作?我們林家沒有和陸家合作的項目。”
“是嗎?但你兒子未必是這樣想的哦,你看,表叔他都跑主桌敬酒三四回了,聽說想讓陸家投你們那個高端商超的項目呢。”
盛允如往主桌的方向去,果然看見自家兒子鞍前馬後的影。
“哼,小孩子家家的,摻和什麽。”
盛允如悻悻閉了。
沈清蕪沒想到盛天意有這一番神作,轉過臉向旁的孩道謝。
盛天意揮揮手,有些不好意思,“別客氣。”
說罷,星星眼地看著沈清蕪,“表嫂,你真人更漂亮。”
想了想,又覺得這不足以表達沈清蕪的貌,說:“表嫂,你真的長在了我的心上。你的微博和vlog很久沒更新了,我和我那群小姐妹可想你了。”
這一頓飯,因為盛天意的活潑健談,沈清蕪吃得還開心。
期間,盛天意和換了微信,又約了明天一起逛瀘市的花街。
家宴結束時,所有人開始陸續離開。
盛天意像隻吱吱喳喳的鳥兒,挽著沈清蕪的手臂說個不停,似乎一點也不想離開。
沈清蕪陪著走到大堂門口等候盛家的司機。
陸厭行和盛天承夫婦走在後頭,當盛天意頭靠在沈清蕪肩上撒說今晚想留在酒店陪沈清蕪聊天時,男人那張臉瞬間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