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九的份證倒是好記,港區跟地不同,份證號字母加數字一起才八位,而且傅司九的號格外好記。
但為什麽要記這個。
馮蕪眼睫微:“做什麽?”
傅司九不聲,平直地問:“記住了嗎?”
“啊,”馮蕪乖巧回答,“記住了。”
傅司九長眸睇:“都記了哪些人?”
“......”馮蕪頓了頓,順著他話,仔細想了想,“我自己的,我媽媽的...還有你的。”
傅司九眉骨提了下:“沒了?”
馮蕪不耐:“你想幹嘛?”
沒講幾句就開始煩,傅司九嘖了聲,不介意突如其來的壞脾氣:“其他人的呢?”
“哪有其他人?”馮蕪說,“我爸和茵茵他們的都記在手機備忘錄裏,誰閑著沒事去背別人份證號呀?”
偶爾需要幫他們辦個事,便養了這個習慣,把親近人的份證號記在備忘錄。
“......”傅司九眼皮子了,窩在心口的鬱鬱仿佛被隻手撥弄,雨過天晴的舒爽。
他角拉出笑意,又連忙收斂幾分:“能記三個也不錯了。”
“兩個,”馮蕪跟他賭氣,“你的我待會就忘了。”
傅司九慵懶地擼貓,完全沒把的小生脾氣放在眼裏。
雖然有些事還需要再確認,但已有的發現足夠他心花怒放。
傅司九麵上不顯,運籌帷幄的姿態,散漫的撥了個電話出去。
“跟鹿鳴的張總說,”傅司九扯,“車不能借了,我要用。”
那邊不知道回了什麽,傅司九意有所指:“對,專屬,私人的,不公用。”
說完,他無聲笑笑,把電話掛斷。
另一邊的盧行添還在罵:“你沒病吧,剛才這個會是不是你強調的,他媽一堆高管等著,開會的老板沒了,還他媽跟我說什麽車不車,車軲轆給你卸了信不信……”
寬敞的車寂寂,馮蕪眼睛怔了一秒,猶豫著問:“車有用啊?”
“沒有,”傅司九淡定否認,“你拿去開。”
馮蕪口:“我不要,我有車。”
“歸我了,”傅司九霸道地做了決定,“換。”
馮蕪:“……”
車是個老款奔馳,空間窄小,發機噪音大,爬坡跟頭牛似的,笨重的很。
傅司九雷厲風行又沒耐心的格,估計能直接把檔位給掰了,再一腳地板油,然後罵罵咧咧的發現連都不開。
“我真不要,”馮蕪認真道,“那車該換了,過段時間我去車行…”
傅司九鼻息溢出淡笑:“這車給你開,我車|庫還有。”
馮蕪當然知道他不可能隻有一輛車,這車是他上年買的,才不到一年,每次麵傅司九開的都是這輛,應該是極喜歡的。
可把傅司九的車占為己有算怎麽回事。
馮蕪:“不要。”
“你不要我也不要,”傅司九無所謂的調調,“免得有人看見這車就掉眼淚。”
這句話像塊冰,順著馮蕪單薄的脊背往下,蜿蜒扭曲,暗爬行,點出悄悄藏的占有。
馮蕪一張臉不由得憋到漲紅,不能否認,顯得心虛,更不敢承認,萬一自作多,連多問一句“有人”是指誰都沒勇氣。
進退兩難間,馮蕪抿,隻當他在自說自話。
不吱聲,傅司九心裏沒底,搞不清楚為什麽掉眼淚,是因為自己很長一段時間沒主找,還是因為張儀開他車,不開心了。
孩子心思細,臉皮薄,年紀又比他小,傅司九有時候真拿沒辦法,隻能耐著子,慢慢哄著,引著不知不覺地出一點關竅。
至,能讓他看到點希吧,總不能一睜眼,又是在追著許星池跑。
他還不許有脾氣了?
傅司九指骨彎著,在叮叮圓溜溜的腦袋上輕敲,似隨口問:“最近有沒有大半夜往墓地跑?”
“......”馮蕪梗了梗,“沒有。”
上年被他教訓過後,再沒半夜去過。
更主要的,是這一年,許星池沒折騰,而也主疏離,日子倒好過許多,不會像以前一樣,不就有傷心難過的時候。
傅司九側臉,睇一眼:“有事找我,記得住?”
馮蕪耳朵溫度升高,不敢看他,輕輕點了點頭。
叮叮年紀大了,日常用品和吃食都要仔細,馮蕪去了趟進口超市,在寵用品區選了點慣用的牌子。
傅司九把太空艙貓包單肩背著,時不時彎腰看一眼挑的東西,針對的低語幾句。
叮叮走路確實是順拐,別人家貓從容優雅,四隻腳兩個腳印,貴婦一般高傲。
叮叮是一步四個印,搖搖晃晃,跟喝多的酒混子似的。
傅司九樂不可支,馮蕪有種自家小孩不爭氣的窘迫。
弱弱解釋:“帶它去檢查過,小腦發育沒什麽問題,鈣也補了,醫生說,它就是純傻。”
傅司九笑到一發不可收拾,不知該,還是貓。
從寵用品區離開,馮蕪順道去了二樓,家裏缺東西,正好給補了。
“我跟你說哦,”忽然想起一事,馮蕪像跟閨中友夜聊般,添了幾分親昵,“我隔壁新來了個鄰居,兩條花臂好酷,輕輕鬆鬆就把那個鬧鍾鄰居給唬住了。”
傅司九勾勾。
馮蕪抬頭,對上他漆黑的視線:“看著像黑|手|黨,可其實是個熱心人吶,每次見到我,都問,老妹兒,睡得好不好,不好就跟哥哥下去跑幾圈,累了就能睡著了。”
“......”傅司九清清嗓子,“是嗎。”
馮蕪重重點頭:“有時候我東西太多,他二話不說就給我拎到家門口,我覺他不是我鄰居,是我媽。”
“......”
沉默。
超市燈刺目灼白,一切無所遁形。
“阿姨...”傅司九意味不明,“是這樣式的?”
馮蕪,覷他:“所以,我媽一直勵誌把我培養淑來著。”
沒想,也不大像。
傅司九眼底的笑無聲無息散了。
馮媽沒有培養出的淑,在走後,被別人培養出來了。
若馮媽知道兒變謹小慎微、如履薄冰的模樣,會心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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