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取士是雙向選擇,這期間蕭明徹若無半點靜,到取士時,太子恒王吃,他八就連湯都撈不著。
戰開遲疑道:“可殿下剛被罰了在行宮思過,京中人盡皆知。這時辦慶功宴,有用嗎?”
昨日黃昏,他和蕭明徹就為這個事,大眼瞪小眼將近一個時辰。
他倆都知道該趁機辦慶功宴,可解決不了這個問題,辦了也白辦啊。
蕭明徹本就是眾人眼中無甚前途的皇子,近期又被齊帝罰過,那些有才能的士子怕是無意投效的。
“殿下被罰思過的消息在外間傳開,”李鳴指了指自己,“往我上推不就好了?”
廉貞的事,蕭明徹完全是無辜背黑鍋,齊帝心知肚明,是不會對外說清楚講明白的。
既齊帝有意模糊這件事,太子和恒王就不敢吭聲。
“外間只知淮王被罰思過,并不會知原因。你只需盡快放風出去,說我在太皇太后跟前侍疾時有所懶怠,惹得陛下不快,殿下罰是被我牽連。”
齊國國擺在這里,一時三刻改變不了。
所以,惟有蕭明徹站得穩,對李鳴才是利好。
況且又不打算這輩子就在齊國落地生,名聲不過浮云罷了。
但戰開不敢接這話,只能向一直沉默用膳的蕭明徹投去請示的目。
蕭明徹深深凝了李鳴片刻,未置可否,只沉聲輕道:“多謝指教。”
“客氣。我不是早說過嗎?你我如今利益一,什麼時候我都會護著你。”
李鳴自覺已幫他們解決了這難題,便笑瞇瞇拿起手邊銀箸,拈了片薯蕷糕放到盛糖沙的碟子里。
偏就那麼巧,蕭明徹也在此時做了同樣作。
這貌似突發的小意外,讓戰開驚得眼珠子差點落地——
蕭明徹和李鳴的筷子尖正正好好在糖沙堆里抵在一。
在淺黃糖沙溫甜的包裹下,兩副銀箸依偎,著難以言喻的親昵。
而這巧合的親昵,又恰好接在李鳴那貌似調戲蕭明徹的言語之后。
別說戰開驚詫,連李鳴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居心叵測、蓄意引逗了。
蕭明徹火速將銀箸收回,渾不自在地繃,臉也繃。
“別惱別惱,我沒要調戲你,就是一時沒留神。”
李鳴小聲道歉后,疑地看看他微紅的耳廓,再看看目瞪口呆的戰開,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沒惱。今日不與你計較,往后注意點。”蕭明徹錯開眼神,垂眼輕咬了一口薯蕷糕。
李鳴尷尬到恍惚:“那我就多謝淮王殿下大度了。”
“不客氣。”
*****
在管事姜叔和他妻子姜嬸的帶領下前往小工坊途中,李鳴才頓悟方才是哪里怪怪的。
不著痕跡地試探:“姜叔,淮王殿下曾告訴我,他吃東西嘗不出味道……”
姜叔苦笑,轉頭看向姜嬸。
姜嬸心憐地轉頭,長長嘆氣:“回王妃娘娘,正是如此。”
雖這夫婦倆沒再更多,但李鳴至確定一件事:蕭明徹是真嘗不出味道。
那麼問題來了——
一個嘗不出味道的人,吃薯蕷糕有必要特地沾糖沙嗎?!
虧還鄭重其事地向蕭明徹解釋,生怕他誤會自己是有心調戲他。
可這會兒無論怎麼想,都覺得,真相應該是蕭明徹在調戲……吧?
第20章
淮王府名下的那間制藥工坊, 位于雍京東郊一個“桂子溪”的小村莊。
并不算遠,出東城門再行三里路就到了。
工坊占地近十畝,但工匠加上雜役總共只有不到三十人。
據姜叔的說法, 這些人與淮王府簽的都是“雇傭契”, 而不是賣契。
更讓李鳴驚訝的是,這些人里有近半數都是子。而且, 只有三五個挽著代表已婚的婦人髻, 其余都梳著未婚專屬的盤辮發。
“我曾聽說,齊國子是不能輕易拋頭面的,”李鳴看著勤快忙碌的姑娘們, “們這樣出外做工,不會被家中為難吧?”
姜嬸虛虛扶住的右臂, 解釋道:“不能拋頭面的, 那是富庶良家或貴人家的姑娘。若是貧寒良家, 可沒法子養吃閑飯的, 姑娘也要出門謀差事的。”
姜叔在后頭補充道:“王妃有所不知,這工坊里的十幾號姑娘、婦人還更不同些,都是南境陣亡將士家中的孤苦屬。”
“孤苦屬”這四字, 背后是很沉重慘烈的。
這意味著, 眼前這些姑娘婦人家中的年男丁, 一個不剩, 全沒了。
李鳴微微呆怔:“那, 們是自己從邊境找來這里的?”
“哪兒能啊?都是廉將軍他們顧念同袍誼,只要看有孤苦屬在當地快要活不下去了, 便求京中各王府容留。”話說到這里,姜嬸的聲音小了許多。
“別的殿下大多答不理,也就咱們殿下和兩家公主府肯接手。”
廉家自己倒也不是沒財力收容這些孤苦屬, 但要避嫌,怕被惡意指摘為收攬軍中人心。
蕭明徹沒這顧慮,他一個不寵的皇子,在朝中無甚實權,又不掌兵,給這些生活艱難的陣亡將士屬一條謀生的活路,實際還算自己掏錢為朝廷分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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