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說說笑笑閑逛著,不知不覺就見明月上了枝頭。
淳于黛勸道:“殿下,您明日要跟姜叔去看工坊,后天還得與淮王殿下一同進宮面見齊后。接連兩日都有得忙,還是早點回去歇了吧。”
之前蕭明徹在齊帝面前自請代妻罰,齊帝讓他聽皇后的意思。
淮王府已在今日向中宮遞了請見的折子,按規矩,蕭明徹和李鳴該在后天宮。
辛茴看熱鬧不嫌事大:“等齊后那邊的事了結,殿下就要心工坊的進度,要親自上街去看鋪子,還得費心尋個可靠的掌柜人選,且不知要忙什麼樣。”
“哎,我怎麼到哪兒都是個勞碌命。”李鳴含笑嘟囔,調轉腳步往回走。
“若殿下愿意,”辛茴嘿嘿笑道,“您也可以不這麼勞碌的。”
李鳴自來很會相時而、相機而變,只要決定做什麼,就會盡力做到最好。
學著做個以夫為天、富貴慵的王妃,對來說不難。
若愿意下功夫,絕對恭順嘉到比齊還像齊,活生生立個雍京城的貴婦典范。
“那不行,”李鳴眼俱彎,邊走邊道,“天底下不知有多男子正等著……”與我邂逅。
突兀吞掉最后四個字,并嗆得咳嗽起來。
因為看到蕭明徹正站在的院門口。
*****
蕭明徹倒不是獨自來的,府中管事姜叔也站在他邊。
李鳴在他倆跟前站定,心中怦怦跳。
趁著吩咐淳于黛和辛茴先進院的機會,李鳴不著痕跡地回頭,看向自己方才大放厥詞的位置。
唔,和這里隔著十幾步的距離,蕭明徹應該沒聽見……吧。
畢竟也沒有說得很大聲。
可蕭明徹一開口就打破心中僥幸:“什麼男子?”
看來旁的沒聽清,就捕捉到了“男子”這個重點詞匯。
李鳴出甜又真摯的笑容:“我正和倆夸你呢。你真真是天底下最豪氣大方的男子,沒有之一。”
“你又開始了?”蕭明徹微窒,片刻后才道,“在齊國,子對男子說這樣的話,算輕浮。”
“若男子對子這麼說呢?算贊?”
蕭明徹沒答,姜叔干咳了一聲。
很顯然,猜對了。
李鳴不忿輕嘖,又謹慎確認:“請問,在貴國,若像《英華寶鑒》那樣,文雅風流地對各男子做鑒賞、點評和贊,會不會坐牢?”
蕭明徹垂眼睨,無言以對。
姜叔恭敬答:“回王妃娘娘,雖不會坐牢,但于子名聲有礙。”
《英華寶鑒》源出夏國,數年前傳到魏國以后也大追捧。
這主要因夏、魏走在列國之前,行“男責權利等同”的國策已近百年,從廟堂到江湖都不乏位高權重的子。
莫說有權有勢者喜歡品賞做消遣,便是尋常人也難免有幾分逐之心吧?
食,也,這原本不是什麼不能見的事,男都一樣。
可齊、宋、梁等國至今仍是男尊卑,男子有《百花譜》、《群芳圖》可品鑒子之,子卻不被允許欣賞男。
像《英華寶鑒》這種主要供子賞男的閑書,縱有膽大些的齊國子看了,也絕不敢掛在邊。
李鳴不忿,卻沒想無謂爭執,便轉口道:“殿下找我有事?”
蕭明徹看向姜叔。
姜叔執禮:“回王妃娘娘,殿下本已安置歇下,卻難眠。老奴聽聞之前在行宮,幸虧有您的安神香,殿下才能睡。所以冒昧來求。”
李鳴詫異:“這點小事,姜叔您自己來問我要不就行了?淮王殿下親自過來,未免也太隆重了點。”
蕭明徹目視遠方,漠然又無辜:“姜叔怕你因為認生就不給他。”
李鳴想起前些天還在行宮時,這人夜里確實反常,三不五時就像條煎魚似的翻來覆去。
如今回來了,定有許多事需他絞盡腦。若長時間睡不好,著實也熬人。
便心憐地詢問:“召府醫診過了嗎?”
“沒,我諱疾忌醫。”蕭明徹嗓音平靜,一派坦然。
李鳴沒忍住,輕笑出聲。
諱疾忌醫又不是什麼高尚品德,這種莫名的理直氣壯是怎麼回事?
姜叔對遞了個懇求的眼神,無聲搖了搖頭。
忽地福至心靈,瞬間明白了蕭明徹為何諱疾忌醫。
八是小時在宮里那幾年,被錢昭儀指使的醫折磨過。
斂了嬉笑,歉然輕嘆:“那安神香就最后一份現的,方才淳于已經給我帳中用上了。若是將我用剩的香再給殿下,不太好。況且,這會兒再取出來,效用怕也有折損。”
“王妃娘娘所言極是,”姜叔有些為難地覷向蕭明徹,“殿下,您看呢?”
蕭明徹沒說話,只是看著李鳴。
見他一副確有所需的樣子,李鳴歪頭回憶片刻,拍掌道:“我有法子了!”
“嗯?”蕭明徹目不轉睛地看著。
姜叔也提心吊膽地盯著,生怕開口邀蕭明徹共寢。
以姜叔對蕭明徹的了解,之前在行宮應是顧忌著太皇太后,不愿節外生枝。
如今回了府,若再要殿下和王妃共寢,殿下說不得要翻臉。姜叔心中如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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